是因為在測試階段,他們發現它無法正確識彆敵人。隻會按照法律一板一眼地執行,真讓它成功了,恐怕上層挨個槍斃都不夠。

但是這對於智械生命而言,不過是小問題,隨手便能解決。

——要重啟它嗎?

科梅長久地沉默。

血肉苦弱,機械飛升。

孱弱的碳基生命,終究會將欲望訴諸科技。

他們唯一的救贖之路,就在其中。

他眸光閃動,明顯在經曆劇烈的思想鬥爭。不同意這筆交易,那就是輸。同意,那便是引狼入室。不要看現在說得多好聽,一但給電子幽靈進入內部的機會,剩下的主動權就不在碳基生命手中了。

那個係統,雄保會曾經報以很大希望,借著雄蟲信息素檢測劑的名義,配套的監控和武器係統鋪遍了每個角落。被明令禁止後,私下也沒停過對相關技術壁壘的攻克。

這就是雄保會最後的底牌。

一旦發出去,就是蟲族全領域的無差彆襲擊,尤其是各軍團的後方老家,必定傷亡慘重。無論是用作圍魏救趙的威脅,還是最後掙紮的自殺式襲擊,都能瞬間使局勢反轉。

——隻是需要智械生命的幫助而已。

可是說得好聽,智械生命真的能忍住不插手,讓整個蟲族成為一個試驗場嗎?他敢把蟲族的命運拿上賭桌嗎?

而且,這樣不顧一切的極端之舉,難道不是斬斷了雄蟲的退路嗎?如果失敗了,後來的雄蟲們又該如何自處?會讓他們更加艱難嗎?

科梅絞緊了手指,臉色發白。智械正準備加把火,卻突然有位年輕雄蟲匆匆走了進來。

“副會長閣下,塞基閣下發來了通話請求。”

科梅一怔。

皮拉不知道那天塞基和科梅談了些什麼,掛掉通訊後,科梅又和另外兩位副會長談了什麼。

當密談結束,他硬著頭皮走進去,沒看見智械的傳聲小圓球,隻看見孤獨的前任雄保會副會長跪背對著他,朝著落地窗跪坐。

“閣下,前線的新消息……”他一邊靠近,一邊試探地彙報。

然後話音猛地卡在喉嚨裡。

皮拉驚愕地看見科梅跪在落地窗前,雙手交握,呈祈禱狀,頭顱深深低下。雙手很用力,骨節泛白,小臂和手背繃出青筋,他臉上的肌肉也很用力地緊繃著,像是在莫大的痛苦中掙紮。

他像是在祈禱,又像是在懺悔,更像手握著看不見的聖劍在引咎自刎。

他的眼睛裡源源不斷地湧出淚水,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堪稱猙獰的痛苦。

皮拉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能讓科梅這樣冷血的蟲如此痛苦,又或許答案正明晃晃地擺在他麵前。心有所悟似的,皮拉止住了腳步,緊張地低頭,不敢繼續看下去。

隻不過——那扇落地窗朝向的方向,是母星吧?

對雄蟲而言,蟲族母星絕不是一個美好的地方。

無論是蟲母時代還是雌尊時代,母星所代表的,都是屈辱的曆史。

不過在雄尊時代後,它的意義又有所改變。所有為雄蟲崛起而死的先輩,墳塚都矗立在那裡。很多都是衣冠塚,雄保會建立起後去遺跡中刨墳,也隻能找到殘肢斷臂,更多的是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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