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努埃爾突然哽住,他簡直瞠目結舌!
舌頭打結般在上顎滾動,艱難地發出了一個古怪的音節,喉結顫動著。像是他漫長過去的所有自尊都在和這一刻的渴望搏鬥。
那是好長好長一段的僵持。
在某一秒,他好像認輸了。
他低下頭,埋在燕嶼肩膀與脖子之間,說:“是啊。”
掐住他的脖子在收緊,好像自尊試圖在他說出不可挽回的話前,讓一切停止失控。理智在尖叫,但是他腦海裡嗡嗡的一片,什麼都聽不見。
聲帶、舌、唇和齒,都簡直不是他的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占據了他的軀體,代替他在說話。
他在流著淚質問:“是不是非要我認輸,你才肯愛我?”
他們的種族、立場、理想都旗幟鮮明地反對他們的相愛,太多太多利益和政治考量要讓他們走在一起,又要讓他們分道揚鑣。
隔著種族的仇恨和利益,我該怎麼去愛你?
隔著母星的罪和雄蟲的血,你又該怎麼去愛我?
*
“那就變成人類吧,變成人類。像人一樣拋去我們的一切,我們的名字、地位、過往、血脈身份。”
“——就這樣,以兩顆心,平等而赤裸地相愛吧。”
他捧著曼努埃爾的臉,額頭相抵,輕聲呢語。
他看見那張蒼白而潮濕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曼努埃爾仿佛失去了表情,隻有眼睛——
眼睛在流淚。
有那麼一瞬間,燕嶼幾乎要不顧一切地去愛他了。
第145章 《恒星協議》
“哇,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活的智械生命。”副官嘀嘀咕咕,就像貓發現毛線球一樣,眼神鬼鬼祟祟地跟著那個小圓球走遠了。
那是蟲族方提供的載體,智械還沒成功攻克蟲族的底層代碼,所以這個牢籠一定程度上能限製智械生命的來去。
端著小圓球的人魚瞪了他一眼。
副官連忙目不斜視。
“赫利俄斯閣下要走嗎?”安靜了沒兩秒,副官又問。
曼努埃爾也瞪了他一眼。
副官不敢說話了。
今天是人類、蟲族、智械三方的正式會談。
那天會議中途取消之後,燕嶼私下去找了雄蟲。雄蟲們聽他說是辦聯合軍校,雄蟲也能上那種,立刻就同意了。
這種事呢,就是需要個帶頭的。不然在人人鷹派的蟲族,誰好意思主動同意求和呢?
現在雄蟲首先同意,那就是打開了個缺口,燕嶼順著這個缺口,逐個擊破。
膜翅目的蜂族和蟻族,有蟲母事變的把柄,溫順得不得了。這把柄在燕嶼和曼努埃爾兩方手裡捏著,曼努埃爾不表態,他們就保持中立。中立是很微妙的事,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鞘翅目,手下敗將,沒說話權。
鱗翅目拖拖拉拉的,內部吵了幾架後也同意了,有個塞基在前,他們搞和談都已經輕車熟路了。
其餘類似蜻蜓目的小族群,左看看右看看。這是大勢所趨啊!他們這樣說,也跟著同意了。
“這就是割據的弊端。”曼努埃爾說,“軍權分散,麵對人類這樣狡猾的種族是絕對的漏洞。我們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心,和一個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