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裴渡,審視地淋漓儘致,忽而拉近了兩人距離,他說:“裴渡,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他嗓音平緩,也未刻意放低,前桌的高峰大著膽子幽幽地接話,跟地下黨接頭似的說了五個字:“像豪門怨夫。”
“你他媽才豪門怨夫。”裴渡不滿踢了一腳高峰椅子。
高峰立刻趴桌子求饒:“渡哥渡哥,我瞎說的,息怒息怒哈。”
聞凇意抽走他筆,也抽回了自己的卷子,解釋說:“不是黎括。他是我來到驚露,第一個關照我的人,算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吧。”
裴渡瞅著他,似乎不像說謊,餘光在桌麵與他寫字的卷麵遊移了幾秒,他就考慮好了:“去就去唄,隻是……記得要早點回家。”
聞凇意握著筆,半晌沒動靜,他想否認說,那是你家,回什麼家。
但他好像也在無形中,把裴渡的彆墅,當成了家。
這感覺,不太好啊。
他辯駁說:“那是你家,不是我的。不過,我會早點回去。”
裴渡動了動唇,沒反駁,亦不肯再理會他。
聞凇意看他開始進入情緒循環流程,知道他很快又會氣消,也就沒在意,自己完成卷子。
......
放學後,裴渡把手機留給他,教他怎麼用緊急求救鍵後,先他一步,坐上小吳的車回家。
聞凇意收好手機,背著書包,去打了車,二十多分鐘後,的士在一片老城區停下,聞凇意付了錢下車。
密集破敗的老城區,總是給人似曾相識。
抬頭是交織成網的高壓線,密密麻麻曬床單的繩索,腳下是坑坑窪窪、汙泥臟水遍地的路。
聞凇意挑了幾處乾淨的落腳點往前走。
他循著門牌號,停在了一處二層小樓。
門把手褪去漆,露出本色,他對了對門牌號,伸手敲門。
門開了,露出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臉色蠟黃、眼白爬滿了血絲,眼下青暈一團,聞凇意印象裡,無論何時都神采飛揚的楊哥,仿佛被人奪走了一半生命力,滄桑、頹敗,警惕,憔悴,再也不是那個剛滿三十的愛笑的青年。
楊子輝看見聞凇意,僵硬的臉勉強扯起一個弧度,他打開了門,讓聞凇意入內。
聞凇意跨進了這個狹窄、昏暗、潮濕的房子,一進門就是廚房,廚房後麵就是一條窄梯通往二樓,窄梯底下,是一張簡易的單人折疊床,被子亂糟糟的橫陳在床上與水泥地。
灶台上還擺著一碗粥,一包榨菜。
屋子裡,連個坐的地方都難以找出。
聞凇意難以想象,楊子輝居住在這樣的地方。
他無從下腳,站在了中間位置,明白了楊子輝聯係他的原因,也明白了楊子輝此時的處境,直白說:“你......你需要多少錢?”
“你跟我來。”楊子輝領著他,踏上了二樓,空間狹窄,肩膀稍微不小心就會蹭到牆壁。
上了二樓,有裡外兩個房間,光線更加昏暗,楊子輝推開了裡頭那間臥室。
視線所及,沒有窗戶,但有扇四四方方的小天窗,靠著牆邊的一張白色沙發,散亂著衣服,有些看起來很臟,也有些奇怪的氣味。
聞凇意隻是Beta,無法聞到信息素,可持續性的、令聞凇意無比熟悉而形成反射性厭惡的呻//吟/聲,令他腳步停在了原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