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紙做的,怕是一杯酒下肚就成了破爛。
他不由道:“這等珍品,屬下無福享用。”
季則聲道:“本座心疼你,隻一壇酒,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謝輕逢硬著頭皮道:“宮主恕罪,其實屬下先天不足,隻要一喝酒,就會心悸驚懼,呼吸困難,性命垂危。”
季則聲冷聲道:“若本座一定要你喝呢?”
謝輕逢:“屬下怕死,屬下不喝。”
兩人對視良久,季則聲忽而冷笑一聲,嘲諷至極,拂袖道:“滾出去。”
謝輕逢決計不能喝酒,隻好滾了。
誰知才走到一半,卻又被叫住:“帶上你的東西。”
說的是那包猶帶餘溫的糖炒板栗。
謝輕逢頓了頓:“是。”
他帶上板栗,心情複雜地出了寢殿,等候良久的三人紛紛湊上來八卦,謝輕逢心煩意亂:“彆問,誰問打死誰。”
他在商海遊刃有餘,會使手腕,也有心機,可每次一見到季則聲,總覺得怎麼做都不好,像壯漢繡花,力不從心。
夜已深,藏鏡宮建在孤峰天峭,寒氣逼人,那三個少年摸準了季則聲的脾氣,知道就算在外值守也無事可做,心無旁騖地回去睡了,留新來的這個忠心狗腿伺候著,謝輕逢盯著寢殿的燈火,心覺難辦。
但季則聲今晚肯定是不會理他了,他一睡三年,藏鏡宮在崔無命的管轄下倒還中規中矩,這幾日親見,又大概摸清了情況,有些事還是要交代崔無命去做。
雖然七弦宗一戰不利,但勝敗乃兵家常事,如今他醒來,自然要繼續儘責。
他轉進偏殿,用筆墨寫了紙條,折成一隻紙鶴,注入靈力,那隻活靈活現的紙鶴振翅飛出窗外,不久就會傳到崔無命手中。
等他回到寢殿門口,夜色已過半,燈火依舊,想來季則聲還未睡下,隻是不知在做些什麼,他心想著,卻聽寢殿內傳來“咣當”一聲脆響,像是杯盤碗盞落地之聲,他一頓,來到門邊敲了敲:“宮主?”
無人回應。
又是一陣冗長的寂靜,靜到謝輕逢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他躊躇半晌,突然伸手,推開了寢殿的大門。
吱呀——門扉轉動,露出門內情形,滿室明亮,火光搖曳,榻上無人,而正中的紫檀桌上,靜靜睡著一人,寢衣單薄,腳邊是碎裂的酒盞,酒液滿地,像是喝醉了。
謝輕逢上前一看,卻見那一大壇百日醉已沒了一半,季則聲酒量極差,喝這麼多必定要醉得不成樣子。
他上前兩步,輕拍季則聲的肩膀:“宮主?”
季則聲睡得很沉,沒醒。
他輕輕推了推:“宮主醒一醒。”
還是不醒。
他心下微歎,隻覺得自己喜歡了個祖宗,把酒壇子放遠些,才將人扶起來,手腕穿過膝彎,將人抱了起來。
隻是這個化身太矮了,季則聲長手長腳的,畫麵說不出的詭異,他將人抱上榻,卻聽“叮咚”一聲響,什麼東西落在了腳邊。
定睛看去,卻是半塊染血的白玉,謝輕逢一眼就認出是自己先前送的隨身玉佩,他抬起季則聲的手,卻見手裡還握著半塊,因為太用力,掌心已被碎玉刺傷,鮮血淋漓,十分駭人。
他微微一怔,想掰開這個緊攥的鐵拳,才剛一動,季則聲卻很不樂意得翻了個身,皺著眉頭,把玉攥得更緊了。
他試探道:“季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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