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世道循環周複始(1 / 1)

大漢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能打的將領。

大漢從建立到滅亡,所誕生的名將質量都是令人驚歎的。

大概是因為大漢是軍功製持續了最久的朝代,將領多如牛毛,能征善戰,極為好戰。

像柴武這樣的將軍,在大漢狠人天團裡,也算是有一席之地的,可就是同時代的個彆狠人光芒實在太耀眼,將這些人的光都給蓋住了。彆看郅都屢次得手,那都是因為郅都不講武德,偷襲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若是兩人如今在戰場上相遇,柴武不把他的頭打爛就不姓陳!

是這樣的,因為戰國時貴族普遍是擁有姓,氏,名,字的。

有的時候,氏還能變來變去,例如商鞅,姬鞅,公孫鞅,衛鞅都是指同一個人,若是配上字,那排列組合就更多了。

比如項羽,他姓什麼呢?

項羽姓姬,項是他的氏,籍是他的名,羽是他的字。

戰國的風氣,男子要稱氏,不能喊姓,否則就是侮辱,比如你喊項籍叫姬籍,他肯定就要來揍你。

對女子,則是要稱姓,以彆婚姻,氏可以變,而姓不能變,同姓不婚,同氏彆姓則可以。

像劉邦,其實也不姓劉,劉是氏,劉邦大概是姓祁的,若是他們生活在後世,那或許就是祁邦,祁長

當然,這個時代應該沒有不長眼的敢稱他們的姓。

從秦國開始,姓氏就合二為一了,到漢朝,姓氏之彆基本就沒有人再掛在嘴邊了。

可是史官在進行記載的時候,人就開始有些懵了,因為各種資料裡所記載的名字都是不同的,像柴武,有的時候也叫陳武。

看著麵前委屈的柴武,劉長隻是笑著安撫道。

“您負責守衛朕的,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那郅都不懂事,您不要跟他這樣的稚子計較,朕會讓他來跟您請罪的!”

在出了這件事後,劉長又對長安的三層防禦體係做出了改進,長安在進行了這次的擴建之後,內部劃分更加明確,城門校尉是第一層,外城則是由中尉來負責,內城是由衛尉來負責,而宮殿當然是有郎中令來負責,各自分工明確,互相不能下令,沒有上下之分,隻服從天子詔令。

劉長就不信,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能讓長安陷入動蕩之中。

好生安撫了柴武,劉長方才說起了要事。

“朕想要征辟國內良家子擔任郎官,您要負責這件事,要用心挑選....國內諸多賢良,他們的子嗣大概是可以勝任的。”

劉長的暗示,柴武相當的清楚,先前眾人吃了一棍,陛下這是準備再給他們吃一口糖了,這郎官吧,很多時候其實就是鍍個金,陪在天子身邊,說不定哪天就得到了重用,就算以後外放,那也是陪過天子的正經郎官,說出來也很有麵子,隻要不是給劉盈當郎官,都是很有麵子的。

劉盈雖然將郎官的名聲稍微敗壞了一點,讓呂祿都成為了被人調笑的對象,可是渴望這個位置的人那還真的是數不勝數。

柴武自然是領命,隨即,他又說道:“陛下,還有一件事....”

“你說!”

“有署長馮唐者,因為觸犯了您而下獄,此人是很有才能的,若是陛下能稍微原諒他的過錯,讓他出來....”

“嗬嗬,朕可是聽說,此人跟劉敬那廝混在一起,整日都說朕的壞話!”

當初鄒忌諷齊王納諫,成為了千古美談,而如今馮唐諷唐王入獄,再次刷新了昏君的下限,柴武這個人對自己的麾下還是比較好的,馮唐也不年輕,若是死在牢獄之中,實在是有些可惜。

“陛下,馮唐是一個直臣,您寵愛的大臣裡,欒相,季相也都是這樣的人,請您能稍微....”

“你等等....你方才說什麼?”

柴武一愣,“臣說亂相....”

“哈哈哈,這廝的脾氣特彆壞,看到不順眼的事情就喜歡頂撞,對不對?”

“是.....”

“這廝還特彆的固執,怎麼都嚇不住他,咬著一件事就絕對不鬆口,到廷尉都不知道反悔,對不對?”

“是啊...陛下...”

“很好,你去把他帶出來來吧!讓他安心在家裡休息幾天,朕自有重用!”

“唯!!!”

柴武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麼,不過,能把馮唐撈出來就夠了,目的便已經達到了。

送走了柴武,最後進來的是張蒼,劉長有些疲倦的說道:“師父啊...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們明日再說吧,朕今日為政事操勞,在這裡坐了一整天,身心疲憊,實在是沒有精力處理什麼大事了。”

張蒼茫然的瞪大了雙眼,“可是你接見大臣還不到一個時辰啊....”

“啊?不會吧??”

劉長即刻探出頭,看了看窗戶的方向,一臉的無奈,“好吧,您說吧。”

張蒼便說起了司空的事情。

“我覺得,此人頗為了得,在修築之事上,頗有造詣,可以讓他來負責各地的城池設計修築等事....”

劉長滿臉的不屑。

“師父,一座高大巍峨的城牆,數萬人包圍起來都不能攻破它,這是因為什麼呢?”

正在為他們倒茶的呂祿一愣,不好,陛下要用典了,自己是不是該去將浮丘伯給找過來??

而張蒼一愣,這豎子這次用典怎麼這麼正常??

這是孟子的名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出自《公孫醜》。

他還是配合的回答道:“臣不知道。”

他都已經想到了,接下來劉長就會告訴自己“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典故,來講明修建城池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張蒼都已經想好自己該如何反駁他了,不過,礙於這廝第一次用對了典故,故而張蒼不舍得打斷他,隻是想著配合一下。

劉長搖著頭說道:“這是因為去攻打的士卒太少,將領不夠優秀的原因啊!若是讓淮陰侯帶著一百萬唐國軍隊去打仗,有什麼城池是不能拿下來的呢?因此,與其在加固城防上想辦法,不如多操練軍隊,增加士卒的數量,選用優秀的將領,您覺得呢?”

張蒼的嘴唇顫抖了片刻,“陛下說的也無不道理。”

張蒼說道:“陛下,您說的固然有道理,可興盛和衰亡是交替著的,城牆能在陛下抽不出兵的時候保護江山和百姓,是不能輕視的....況且,陽成延建城,不隻是單純的防備敵人,這城池還得方便百姓,其中的道路,排水,防災,布局,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不能隻是理解為防備敵人的簡單措施.....”

張蒼隨即說起了一些建築學的專業術語。

說的劉長一愣一愣的。

張蒼果真是最了解劉長的人,他這麼故作高深,劉長頓時就聽不懂,劉長這個人好麵子,若是遇到聽不懂的東西,他就會點頭符合,表示自己讚同對方的說法,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無知。

因此,張蒼很快就說服了劉長,劉長深以為然,點著頭,“您說的實在是太好了!”

“你說的這些修築城池的辦法,跟朕所想的完全一樣,就按著您所說的,讓陽成延來負責這件事吧,派遣甲士去保護他,讓各地的工官都服從他的命令,對了,您可以去找太仆,讓朕的好兄弟給他送去幾匹快馬,讓他用來駕車。”

“多謝陛下!”

張蒼心滿意足的離開,張蒼向來是厭惡麻煩的,這次,能給陽成延幫忙,張蒼也說不出是因為什麼,大概是因為那廝在給自己介紹建築結構時那認真的表情吧。

呂祿驚訝的看著劉長,“陛下,方才張公說的那些,您真的都聽懂了?”

“額...啊...當然聽懂了。”

“咱不說這個了,外頭沒有大臣了吧??”

“沒有了。”

“不過,陛下,您真的要放了那個馮唐嗎?”

“哈哈哈,寡人對他是另有重用的。”

劉長眯著了雙眼,一臉的壞笑。

當劉長得意的哼著曲來到了厚德殿的時候,卻看到曹姝站在殿外,似乎在等著什麼,這讓劉長有些驚訝,什麼人敢讓曹姝在外頭等著啊??難道是她得罪了阿母?

就當劉長快步走上前的時候,曹姝卻輕輕的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而劉長此刻也知道曹姝為什麼不進去了,站在殿外,依稀能聽到從裡頭傳出的音樂。

最先是鼓聲,這鼓聲很是清脆,連綿不絕,並不像戰鼓那麼沉重,帶著一種節奏,劉長都忍不住輕輕抖著腿,隨即,裡頭又傳出了琴聲,這琴聲就更加好聽了,雖然帶著一絲傷感,如泣如訴的幽怨,仿佛是楚國那邊的曲子。

劉長壓低了聲音,問道:“這是安在彈奏??”

曹姝輕輕點了點頭。

這位不類父的厲王,跟他阿父大父們不同,他在文學,音樂等方麵都有很深的造詣,跟楚王一樣,都是屬於文藝範的諸侯王,他的歌唱的很好,舞也不錯,各類樂器都能彈奏,常常前往樂府,玩得不亦樂乎。

“多好聽的琴聲啊...當初鐘子期曰:洋洋兮若江河,隻覺得太過,如今聽著這曲,原來不假。”

曹姝感慨道。

劉長點了點頭,“是啊。”

“這古琴之音,遊魚出聽,鄭衛之曲,餘音繞梁...”

劉長再次點了點頭,“是啊。”

看著曹姝那讚許的目光,劉長反應過來,失望的搖著頭,有些酸酸的說道:“這豎子啊,放著正事不乾,偏偏要去鼓琴,朕豈能容忍?他身邊啊,就是缺少了一個能管教他的舍人!”

曹姝本來還想要反駁,可聽到舍人,曹姝眼前一亮,問道:“陛下要給這豎子安排舍人了嗎?”

“是啊,朕特意為他挑選了一個正直的能臣,來輔佐他,作為他的舍人,能很好的勸諫他。”

“太好了!”

曹姝非常的開心,“陛下何不將他邀請過來,設宴款待他呢?”

看來,曹姝也是知道劉長的不靠譜,想要看看劉長精心挑選的這位舍人到底是什麼水平。

劉長打量著麵前的曹姝,頓時咧嘴笑了起來,“皇後啊,這舍人的事情啊,朕定然是安排妥當的,隻是啊....朕為你的兒子找舍人,你總得補償一番吧?”

曹姝白了這廝一眼,罵道:“說正經的呢!”

“哦...朕明日邀請過來,那這補償之事...”

“什麼補償啊?”

忽然有人打斷了劉長,劉長低頭一看,正是劉安,牽著弟弟勃,兩人都好奇的看著劉長和曹姝。

劉長勃然大怒,罵道:“豎子,大人的事,你瞎問什麼!還不滾去長樂宮!”

劉安聳了聳肩,滿臉的不在意,阿父總是這副凶巴巴的表情,他都習慣了。

劉勃則是有些害怕,看到阿父發怒,害怕的躲在哥哥的身後,可憐巴巴的看著劉長。

劉長看到他這個樣子,頓時就笑了起來,“哎呀,阿父戲言,來,彆怕,抱一下啊!”

劉長抱著小兒子,哄了起來。

劉安抱著自己的琴就要離開,劉長卻一把抓住他。

“跑什麼?!回去給朕好好彈上一曲!!”

厚德殿內,劉長逗著懷裡的小家夥,大口吃著麵前的肉,偶爾還喝上幾口酒,曹姝笑嗬嗬的為他倒酒,而劉安坐在他們的麵前,正認真的為他們彈奏著,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劉長聽著歌,不由得哼哼了起來,又多吃了幾塊肉。

劉安笑著,看著麵前這溫馨的一家三口人的畫麵,賣力的為他們演奏。

嗯??好像有什麼不對??

次日,曹姝雖然有些虛弱,可還是堅持著前往宴席,見一見兒子的那位舍人。

剛見麵,曹姝頓時就有些失望。

因為,這位舍人的年紀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她還認識這位,這不就是原先在皇宮裡負責飲食方麵的小官吏嗎?這樣一個老頭,有什麼能力來擔任自己兒子的舍人呢?何況,這舍人向來都是以年輕人為主,這老頭都一大把年紀了,這樣的舍人真的有作用嗎?

馮唐長得並不是很好看,也不算太高大。

在這個看臉的時代,這一點就讓他容易被輕視,而且他也不是很重視自己的穿著,看起來有些邋遢,好在,曹姝也並沒有對他失禮,沒有以貌取人,反而是認真的問起了一些問題。

曹姝所詢問的問題,大多都是關於如今朝政的。

曹姝雖然不參與政務,可並非是不知情的。

而在曹姝的左右,樊卿和雍娥也是虎視眈眈的看著馮唐。

劉安作為嫡長,三人都很疼愛他,聽聞劉安要有第一個舍人了,她們都非常的重視,一定要親自試一試這位舍人。

好在,馮唐還是很給力的,無論這三位用什麼問題來詢問,他都能回答得上。

甚至,雍娥詢問劍法,他都能回答出來。

開始是考校,到後來,就有些故意刁難的意思了,而曹姝果斷的打斷了兩人的刁難,她認可了麵前這位唐王舍人,不錯,可以。

劉長滿臉的得意,柴武沒有說錯,果然是能人啊,可惜了,就是那脾氣太倔,性格太耿直,不愛說實話,劉長不喜歡這樣的人,生性不和。

就在劉長即將下令讓馮唐來擔任舍人的時候,張卿找了過來。

“陛下,太後有請馮...公。”

就如三美人都很看中安,太後自然也是很在意這個大孫子的,聽聞有人要給孫子當舍人,那自然是要考校一下的。

馮唐還是不懼,麵對太後,他表現的不卑不亢,應答得體,就是有些太衝,在太後問起長安之事的時候,他甚至有些責怪太後的意思,聽的張卿都有些心驚膽戰,奈何,馮唐的行為,卻讓太後很滿意,若是這點膽子都沒有,如何能跟隨在孫子身邊呢?

於是乎,馮唐再次通過了測試。

“陛下!太上皇聽聞太子有舍人,想要見一麵....”

馮唐倒是無所謂,劉長就有些忍不住了。

“我稍後是不是還得將他燒了去跟阿父談談?!”

馮唐忽然開口說道:“陛下,您規定了不許在廟堂言鬼神之事...”

“放屁!彆人不能說,朕能說!”

當馮唐經曆了幾次考驗之後,終於是被丟給了劉安。

馮唐這位舍人也是儘職,劉安從姑母那裡得到了一個新府邸,平日裡就叫上朋友們在那府邸裡玩耍,而馮唐則是嚴厲的勸諫了劉安,讓他以學業為重,甚至以死相逼,更是提出了要將這些事情告知給天子,皇後。

劉安氣壞了,先是祖傳的箕坐,耍流氓,可是馮唐不吃這一套。

隨後又是“仲父”,諂媚等手段,可馮唐還是不吃。

麵對這個軟硬不吃的舍人,劉安隻是憤憤的高呼:“等著吧!遲早有一天要烹了你!”

而劉長得知這些事情,開心的笑彎了腰。

“哈哈哈,這樣軟硬不吃,性格倔強,不懂得奉承人的家夥,就是要丟給這種豎子身邊,好好折磨他呀!!”

劉長正笑著呢,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下來。

他想著想著,表情卻變得越來越悲憤,忽然,劉長一拳便將麵前的案打了個稀碎。

“你個昏君!!”

“原來如此!!!”

ps:啊,這幾天累的頭都快抬不起來了,編典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為了寫一個丈育,我遲早也要變成丈育了。

諸公啊,這不給老狼投個月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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