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惡名昭著(1 / 1)

劉長戲謔的看著麵前的呂產。

“我過去怎麼沒有發現你有這樣的才能?居然能說的賈誼啞口無言?”

“早知道就該讓你來當國相啊。”

呂產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這天下還有比自己更慘的人嗎?早些年為孝仁皇帝背負了諸多惡名,這也就算了,到了如今,還要為姑母來對付廟堂群臣。

呂產自然不會明白這種對峙的意義,他隻是覺得姑母是想通過自己來對付賈誼等人。

而呂產在這方麵的才能,跟賈誼比起來,還是存在了一點點的差距。

他甚至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讓他去跟賈誼,劉敬等人對線,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就在今天,他再次披甲上陣,對著賈誼,劉敬,蘇意,劉禮,太仆等人一頓輸出....雖然結結巴巴的,好歹是將要說的給說了出來,成功的引發了一次辯論。

而陸賈等人讚許的看著他,直呼他大才的時候,呂產心裡都是說不出的害怕。

麵對劉長,他遲疑了片刻,索性說了實話,“陛下啊,其實這些並非是....”

“好了,不必多說。”

劉長直接打斷了他,輕輕搖著頭,“你可莫要將群臣都當作傻子,誰不知道你是受了何人的授意呢?既然大家都當作不知道,你也沒有必要去明說,安心辦好這件事...你這些年裡,雖然沒有太大的功勞,但是恪儘職守,倒也有資格往前一步了,好好操辦這件事,撐到我四哥回來,定然會有賞賜的!”

“多謝陛下!

呂產急忙拜謝,倒也不怎麼激動,因他的身份,對高官厚祿也沒有那麼多的渴望。

在呂產離開之後,呂祿方才忍不住說道:“還不如讓我來呢,我這位兄長啊...記個詞都如此困難。”

“你是我的近侍,本身又有那麼多的家產,你上去反對稅賦改製,他人會怎麼想啊?”

“這倒也是。”

呂祿點著頭,隨即又說道:“不過賈誼這個改製,問題也不少,我覺得他很多事情都沒有想明白,拍了下腦門就做出了決定...弄出那般多的稅種,其中很多我聽都沒聽說過的,實在有失水準。”

劉長臉色一黑,不太開心的說道:“我倒是覺得,這些稅種都頗為巧妙,包含各類,極為完善,不比原先那套壓榨百姓吸血的稅賦要好百倍嗎?!”

呂祿很是警覺,頓時察覺到了異樣,急忙解釋道:“臣是想說,賈誼的想法和思緒都很好,可是這具體操辦的時候,就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水準來,實在是有失水準,他這般的能力,我也很好奇,到底是如何編出這般完善的稅種來。”

劉長果然大喜,“哈哈哈,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你的眼界倒是提升了不少啊,實話告訴你吧!這諸多稅種的構想,都是朕親自告知賈誼的!他實在無法領略全部,故而執行起來就難免會有瑕疵,但是我們也不能對他責怪太多,除卻我的老師,很少有人能完美的執行的想法!”

呂祿並不奇怪,可還是做出了一副很是驚訝的模樣來,“原來是陛下所提!難怪如此奇特!如此不凡!”

將這頭順毛驢哄開心之後,呂祿方才小心翼翼的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陛下,晁錯外放也有一段時日了...他將豐沛治理的很不錯,當地的豪強大族都被整頓乾淨,再也沒有聽到什麼魚肉百姓的事情,地方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他還修建了幾處水利,連年政績都算是最高的,他給我寫了書信,詢問是否能回來...廟堂進行一係列的改製,他這也有些坐不住了。”

劉長很是驚訝,“晁錯給你寫信??”

“你個內臣,怎麼還跟地方大員勾結了起來?”

“你們倆也沒什麼交情吧。”

呂祿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陛下不記得了嗎?他前不久被太後賜婚...他的妻是我本家,還是很親近的未出五服的本家...晁錯在朝中沒有什麼好友,所有人都厭惡他,不願意讓他再回來,他找不到彆人,就給我寫了書信....”

劉長這才想起了這件事,因為晁錯這個工作狂魔一直都沒有成家,太後都看不下了,直接給了他賜婚,逼迫他成家。

而太後賜婚,往往都是會以自己的同族女賜之。

劉長也不知道,呂家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女兒,各地的諸侯王人手一個,大臣們時不時也能得到一個,這天下仲姓的女婿們倒是一個比一個強勢。

劉長皺著眉頭,沉思了起來。

晁錯這個人啊,當然是好用的,三公級的能力,可是這廝的缺點也太多,隻是外放當一次郡守,怕是不足以讓他將缺陷給彌補上啊。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再理會,若是晁錯再寫信來,你就當沒有看到。”

“唯!

沛郡,相縣。

當初楚元王逝世之後,楚國的一部分領地就被廟堂奪走,設立了沛郡,雖然分開了,可畢竟是楚國的老地,無論是文化還是習俗,都偏向楚。

按著楚國的風俗,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祭祀儀式。

這種祭祀儀式很是古怪,官吏領著百姓們來跳大神,祈求得到鬼神的庇護,讓來年風調雨順,隨著這些年廟堂對鬼神事的打壓,當地官吏是不敢再領著百姓跳大神了,但是慶祝活動卻是完整的保留了下來,這些慶祝活動在後來逐漸成為了華夏諸多文化形式的先祖。

可這些與晁錯都沒有什麼關係。

晁錯此刻在郡守府內接見幾位十分重要的客人。

自從晁錯來到此處後,這裡的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為大族遍地走的一個地方,這裡的問題是很難解決的,但是晁錯這個人強就強在他不怎麼怕死,為了辦成自己的事情,他甚至寧願赴死....在他不要命的操作下,整個沛郡的大族都被嚇得瑟瑟發抖,那些平日裡橫行霸道的大族子弟再也見不到半個,搶占耕地,強搶民女也不再發生。

各地官吏多出身寒門,大族在當地的勢力不斷的被削弱。

大族各種反抗,卻是無濟於事,他本身就得到了皇帝的寵愛,加上又披了一層呂家的關係,大族們對他是束手無策,而這個人又是屬於那種油鹽不進的人,軟的硬的都不吃,不為任何的誘惑所動,本身幾乎沒有缺點和軟肋。

到了最後,大族也想清楚了,既然不能把你弄下去,那我們就把你弄上去!

大族們開始積極配合晁錯的諸多政策,甚至主動幫助他,為他完成對當地的建設,例如縣學,沒錢辦?咱出錢!沒人?咱出人!

要辦醫館?好!缺多少醫者?我們都去給你請!

要維護道路?我們來!

大族想儘了所有的辦法,甚至付出了很大的心血,他們也看的清楚,若是晁錯再留在這裡,他們遲早都要沒,連徹侯之家都被他弄得家破人亡,能花點錢將他送走,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乎,沛郡就迎來了非常奇特的一幕。

當地的大族簡直就是全大漢最令人感動的大族了,他們自掏腰包,積極相應官員,幫著建設家鄉,拿出自己的耕地分給百姓,將耕牛拿出獻與官府,能做的他們都做了...就是劉敬來了,怕是都無法對他們下手,說不定還能跟他們談談心。

按理來說,大族們這般對晁錯,晁錯也當稍微扭轉點態度才好,可大族也沒有想到,晁錯是沒有心的。

他這個人說的好聽點是薄情,難聽點就是屬狗的。

大族們前來找他,說要為家鄉做出貢獻的時候,他笑嗬嗬的接受,可事情一辦完,他就再次板著臉,不給好臉色。

但是大族也沒想過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討取他的歡心,隻是想著給他弄政績,趕緊將他給調走!

沛郡在這些時日裡連年獲得第一,各方麵的發展都是突飛猛進,富裕程度都超過了梁國,晁錯的政績也是連年積累,可不知為何,廟堂就是遲遲不肯將他調走。

大族們後來才知道,不隻是他們討厭晁錯,廟堂裡的那些人也很討厭晁錯。

好不容易貶到地方上的,為什麼要招上來呢?

晁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看向了坐在麵前的幾位貴客。

“一個月內,我需要看到設計圖。”

坐在他麵前的幾位貴客,正在是南邊負責運河工程的胡母生和羅鏃等人。

他們這些時日裡一直都在南邊轉悠,憑借著專業的知識,為南邊諸郡國設立出了很多便利的運河設計方案,南邊都在為這件事而忙碌著,一旦運河成型,無論是糧食的運輸,還是民間交通,都能提升好幾個檔次。

麵對晁錯,胡母生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我們是奉陛下的命令前往南國,統籌運河之事,沛郡並不在其中...這裡的交通本就便利,何以要...”

還沒等他說完,晁錯就打斷了他,“胡母生啊,這運河不是廟堂做,而是地方自己在做,你們隻是幫忙出草圖而已,這跟地域沒有關係,有這個實力的,哪怕是在夏國,想挖也就挖了,況且,我沛郡怎麼不算南?我們分明在長安之南!”

胡母生皺起了眉頭,一旁的羅鏃卻說道:“你這個人為何如此無禮呢?”

“你強行將我們帶到這裡來,讓我們為你設計,若是我們非要計較,你的行為就是挾持廟堂大臣....”

“你們的職責就是設計!難道你們是來南邊遊玩的嗎?!還說什麼挾持?”

晁錯板著臉,嚴肅的說道:“這不是為了我個人,而是為了此處的百姓,不可推辭!”

羅鏃還是頭次見到這麼請人辦事的,他更多的偏向做實事,不善辯論,悶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胡母生解釋道:“陛下讓我們往南邊那幾個國,是有自己的道理,這幾個國地域遼闊,與中原不通,人口也多,財富也足夠,故而能自己承擔這樣的大工程,沛郡雖然也不小,但是比起這幾個大國和大郡來說,還是有些太小,人力也是大問題,況且,對運河的需求也沒有那麼多,希望您還是多斟酌...”

晁錯認真的說道:“需求大不大,你們並不知道,這裡的土地雖然沒有諸國那般遼闊,但是位置險要...另外,財富的問題,你們也不必擔心,我們這裡的實力雖然不如楚吳,但是我們這裡的大族有很多,他們有著充足的財力和人力,拿他們來挖掘運河,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就這樣吧,你們現在就去設計,設計好了直接動工。”

晁錯揮了揮手,就讓他們離開了府邸。

走出了此處,羅鏃的內心極為複雜,他是既生氣又想笑。

“我過去對晁錯頗有耳聞,今日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對我們倒是很信任,就是這個語氣...胡母公,我們怎麼辦?”

胡母生也頗為無奈,“他說的對,本來就是地方動工,他既不要廟堂出力,那我們為他勘探一番,也沒有什麼壞處,正好楚吳那邊都已經在施工,不需要我們過多的插手,那就聽他的吧。”

“不聽也沒有辦法啊,看他這意思,若是不幫他,怕是要被他當場給殺死了!”

“早知道就讓劉戊跟著我們一同來了,劉戊不在,他是沒有半點的忌憚,我得給他寫信了...”

胡母生臉色大變,“您可千萬不要這麼做,不,您得寫信,讓他不要過來!”

“啊??這又是為何啊?”

“您有所不知,這廝根本就不會忌憚楚太子,甚至,等楚太子來了,他的態度會變得更加惡劣,說不定就尋個什麼名義將楚太子給抓起來了...這廝的想法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您還是趕緊給劉戊寫信,讓他安心待在楚國,莫要來這邊了!

在羅鏃等人設計的運河工程裡,楚國是最重要的一環,是整個運河的中心。

楚國此刻正在大張旗鼓的為運河的事情而忙碌著。

站在高地,遠遠望去,能看到無數民夫都被調動了起來,手持各類的工具,在官吏的催促下忙碌了起來。

劉戊在楚國,本來是想要去施工地點幫忙的。

奈何,他這些時日裡,一直都是被困在楚王宮內,無法外出。

他的阿母看著麵前這般黝黑的兒子,眼淚忍不住的流著。

“我可憐的孩子啊...”

王後對劉戊極為的寵愛,就是這種彆樣的寵愛,方才造就了楚太子早年那無法無天的性格,劉郢客對此十分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我家長子多有出息啊,這般年紀,就已經總領這般大的差事,你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王後頗為不悅的說道:“看看他的模樣,看著比你還要顯老,你怎麼不去領這種好差事?你倒是清閒,整日跟那些人吟詩作賦,可曾想過自己的兒子在受什麼苦?”

劉戊無奈的開口說道:“阿母,其實也沒什麼苦頭,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過去一直都是跟著老師學習,從未有過這般實踐的機會...”

父子兩人一同來哄,王後的心情方才好了一些。

“那你要在什麼時候才能一直待在楚國呢?”

劉戊遲疑了片刻,看了看阿父,不知如何回答。

劉郢客臭著臉,“這還需要問嗎?等我死的時候,他就能長期待在楚國了...你要是實在等不下去,不妨試試下毒什麼的...”

劉郢客與王後的關係其實是很不錯的,王後瞪了他一眼,罵道:“不許胡說!”

劉戊急忙將話題轉移了過去,“阿母,楚國眾人對我還是頗為忌憚,總覺得我還是過去那個紈絝子,這次來楚國,大臣們都紛紛躲避...等這次運河修建完成,我就能改變自己的名望,他們也就不會再這般對我了。”

劉郢客接過了話題,“你個婦道人家,你不知道,這運河乃是大事,比起當初的馳道都要大,修建完成之後,好處諸多,南邊徹底與中原相連,而楚國居中,這往來之利,對社稷是有巨大好處的,廟堂還在弄什麼改製,那些船隻經過我楚國,可是要繳錢的...你兒子有這般大的成就,你還在這裡哭訴...”

看著阿父又將話題給帶了回去,劉戊一臉的無奈。

“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是你這次必須要多留在楚國,不許你再離開了。”

“阿母,現在事情還沒有辦完,我的老師去辦大事了,我得去見他,幫襯一二...他不善言辭,容易被人所欺,等我辦完了這些事情,我一定回來陪著您,多陪一會...”

從王宮走出來的時候,劉郢客的臉上滿是自豪。

“戊啊,你大父向來有著賢君的名聲,他將楚國治理的極為富裕,如今楚國在我的手裡,我也當效彷你大父,做出些事業來...往後,你也不能墮了你大父的名聲。”

兩人一路走到了門口,劉戊點著頭答應。

劉郢客詢問道:“你這次是要去哪裡?”

“沛郡。”

“老家啊....”

劉郢客笑著說道:“這樣吧,我們也許久不曾聊過了,我正好也沒事,就送你去吧,雖說不能出國,但是送你到邊界還是可以的,到時候,那邊的郡守也就不敢為難你了,對了,那邊的郡守是誰來著?”

“是晁錯。”

劉郢客沉默了會,隨即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那你一路小心,我先回去陪你阿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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