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鋪(1 / 1)

兩人是大阿哥與五阿哥身邊的人。

一人抱著一個錦盒,都是奉命給九阿哥送壽禮的。

大阿哥的禮是一對馬鞭子。

老蜜蠟把手的,一長一短,短的看著更精致些。

五阿哥這邊則是一對年代久遠的蒙古刀,也是一長一短。

九阿哥打開看了,跟舒舒道:“都是成雙成對的,到底是誰的生日?”

舒舒笑著說道:“我這是沾了爺的光。”

東廂來來往往的走人,上房和西廂自然也都察覺了動靜。

就是也不好冒然出來,怕有什麼不方便處。

七福晉這邊,已經散了頭發要歇下。

有個嬤嬤進來小聲稟道:“福晉,方才老奴廊下聽了一耳朵,好像說是九阿哥生辰……”

七福晉立時坐起來,懊惱道:“我倒是把這個忘了,真是日子過湖塗了。”

宮裡人情往來都是有定數。

長輩壽日,同輩生辰,早就在各個福晉走禮本子上記著。

相應壽禮,也是早早就準備好的。

就怕出門在外,有了疏忽失禮。

隻是九阿哥的壽禮,是七阿哥早就淘換的兩本洋文書籍。

如今七福晉與那邊往來的多,多受舒舒照顧,覺得這禮有點單薄,可一時也湊不上其他。

七福晉想想,便也不為難自己,決定等到舒舒過生日時再補上。

於是,七福晉的奶嬤嬤,就拿著禮盒,到了東廂房門口:“九爺,九福晉,我們福晉打發老奴過來送壽禮。”

這麼小的院子,西廂房自然聽了個正著。

廂房三間,一明兩暗結構。

十阿哥住了北屋,十三阿哥住了南屋。

這些日子,跟著兩個哥哥身後,十三阿哥也自詡自己是大人,不留嬤嬤守夜,換個小太監服侍茶水。

十三阿哥披著衣裳,從南屋出來,看到十阿哥手上巴掌大的錦盒:“十哥預備壽禮了?”

十阿哥哥帶著得意說道:“那當然啦!早在京城就備下的,我們兄弟是什麼交情?”

十三阿哥沒有像往常那樣回嘴,而是帶了懇求道:“那我沒預備壽禮怎麼辦?平時都是我院子裡另一個嬤嬤盯著這些人情走禮,月初嬤嬤病了,請假家去了……”

十阿哥曉得自己之前對十三阿哥的遷怒不占理,這後宮之中的寵妃、寵嬪就沒缺過。

沒有章嬪,還有旁人……

加上十三阿哥年歲不大,性情還算湊合,接觸下來,也不是令人那麼討厭。

十阿哥便沒有幸災樂禍。

如今大家都送了壽禮,十三阿哥沒有,確實有些不好意思。

他便提議道:“這些日子你不是收了一堆東西?挑幾樣不起眼的就是了,誰還跟你一孩子計較這個?”

十三阿哥遲疑:“會不會太對付了?”

十阿哥道:“沒事兒,現在九哥正缺金子呢……”

十三阿哥這才放心,立馬回了房間。

翻出一個半大不小的錦盒後,他沒有往裡裝金扳指什麼的,而是小心地翻出幾塊石頭來,也不能說是石頭,而是一枚枚鴿子蛋大小的打磨好的料子。

有老蜜蠟的,珊瑚的,瑪瑙的,綠鬆的,看著都是上好品質。

少一時,兄弟倆去了東廂房。

九阿哥帶著懷疑,看著他們兩個道:“肯定早就忘了!這是聽到動靜才想起來,不是隨便湖弄的吧?”

十阿哥不滿道:“九哥說什麼呢?彆的能忘了,還能忘了這個?要是不送禮,怎麼從你這往回拿呀?”

九阿哥輕哼道:“你曉得這個就好!反正你生辰在後頭,彆想著湖弄我!”

說罷,他從十阿哥懷裡拽了禮盒,一入手就覺得不對勁,輕飄飄:“什麼呀?沒個分量……”

九阿哥抱怨著的,打開了盒子。

裡麵隻有薄薄的幾張紙。

“莊票?”

九阿哥帶著幾分激動打開來,卻是怔住。

是各種契書,地契、房契,還有幾人的身契。

是前門的鋪子。

看著契書上位置,還是旺鋪。

“這……”

九阿哥覺得有些燙手:“是貴妃母留給你的產業?這心意九哥領了,鋪子還是算了,後頭還牽扯鈕祜祿家……”

溫僖貴妃的遺產,都是從鈕鈷祿家分出來的。

如今十阿哥還沒有封爵開府,負責產業的也都是鈕鈷祿家的下人管事。

九阿哥聽十阿哥念叨過兩回,所以記得此事。

十阿哥擺擺手:“不是,是我之前打發人出去置辦的……”

九阿哥曉得這買新鋪子的不容易,疑惑道:“不會是跟人置換的吧?”

他三、四月打發桂丹置產,鋪子緊俏,有市無價,不僅內城如此,外城幾處繁華處也如此,尤其是前門大街附近。

十阿哥道:“九哥就放心吧,真的是重新買的,就在三月底的時候……”

那時候,九阿哥輸了官司,賠了個鋪子,跟十阿哥嘮叨了兩回。

十阿哥正要給九阿哥預備大婚禮物,聽九阿哥抱怨置產艱難,就打發人盯著吏部消息,看是不是有致仕的京堂,或要外放的大員。

這些人名下,多有產業,出京前轉手。

結果就守到這一處旺鋪。

“真是買的?那沒壓價吧?回頭翻出來,讓汗阿瑪曉得可不好,會落不是……”

九阿哥依舊擔心。

“弟弟是占那便宜的人麼?為了省幾個錢,還背個不是?按照市價買的,直接落在九哥名下,回頭九哥轉給九嫂,以後行事也方便些……”

十阿哥道。

當時三月底買完他想要直接給九阿哥,可是聽到九阿哥幫郭絡羅氏置產的消息,就將這個扣在手中暫緩。

不過知曉哥哥們大婚送禮的行情後,他就選擇“從眾”,沒有出那個風頭。

要不然的話,倒是將五阿哥架在火上了。

直到現下,人人都曉得九阿哥缺銀子,十阿哥覺得這鋪子送就送了。

就算其他兄弟曉得,也沒人好意思說嘴。

九阿哥這才眉開眼笑,拿著房契跟舒舒顯擺道:“是前門的旺鋪!那邊比鼓樓大街還繁華……咱們的酒樓可以開兩家,內城、外城一處一個……”

“酒樓?”

十阿哥的眼睛放光:“九哥,九嫂,那可說好了,到時候得給弟弟留個雅間……”

九阿哥彈了彈房契:“不白收你的鋪子,給你折兩成乾股!”

說完,察覺到不對,他又望向舒舒,生出忐忑。

舒舒笑著頷首,自是沒有意見。

彆說是乾股,就是實股也沒什麼。

左右兄弟倆,也是掰扯不開,就談不到連累不連累的。

根據這兩月相處,舒舒發現十阿哥對八阿哥也就那樣,並不比其他兄弟親近多少。

之所以顯得走得近,多是因為他與九阿哥“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緣故。

十三阿哥瞪大眼睛,實沒想到十阿哥這麼大手筆。

直接送一處產業!

他帶了幾分不好意思,將自己的禮盒遞上前:“九哥,弟弟也祝您千秋如意,福壽綿長……”

九阿哥接了:“難為你還想到這個,那哥哥就收下了,得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見了裡麵一盒子的各色鴿子蛋,九阿哥忙道:“算了,算了,都是好東西,心意九哥領了,不能這麼敗家,還是你自己留著,或者孝順給嬪母……”

雖說不是黃金寶石,可明眼人都看出這些不比黃金寶石便宜。

尤其是一對紅珊瑚,正紅色,光澤也好,是珊瑚料中的極品。

九阿哥覺得自己愛財有道,不樂意騙弟弟好東西。

十三阿哥神色堅定:“娘娘那弟弟留了……這是給九哥的,九哥就收著,好給九嫂鑲項圈什麼的……”

九阿哥帶了不樂意,看了眼十三阿哥,對著舒舒抱怨:“怎麼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個兩個都帶了你的份?”

舒舒笑道:“‘愛屋及烏’罷了,這是大家都愛爺呢,才惠及到我身上……”

九阿哥有些不自在:“什麼‘愛’不‘愛’的,聽著怪肉麻的……”

十阿哥偏要湊趣,勾了九阿哥脖子,笑著說道:“九嫂說得沒錯,九哥,我們都愛你,哈哈,稀罕著呢……”

九阿哥打了個寒顫,一把扯了十阿哥:“快去歇著,再念叨兩句,爺怕晚上做噩夢,誰稀罕你稀罕似的……”

十阿哥與十三阿哥回去了。

九阿哥看著幾個禮盒,心滿意足,跟舒舒道:“就差汗阿瑪了,反正他彆想省下!明兒早上爺就去他麵前轉悠,這金子咱也不能白送出去,總要再撈些回來……”

舒舒雖然覺得這種討禮物的方式有點沒有格調,但是也沒有開口反對。

不涉及大是大非,天家父子也可以當成是尋常父子,適當小放肆一下也好。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舒舒覺得,之前九阿哥與十阿哥不受寵,有康熙的原因,也有他們自己的原因。

康熙兒子那麼多,兩人總也不往前湊,自有旁人在前頭。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兄弟倆能契和,就有性子相似的地方。

看似大大咧咧的,實際上都有敏感細膩的一麵,性子偏被動。

“那太後這邊呢?”

舒舒問道。

這些日子看著,老太太不僅是個明白人,還有獨特的人生智慧,值得人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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