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送一程(第三更求月票的)(1 / 1)

居然是這一個算法。

康熙很意外。

他帶了好奇:“同樣是皇子阿哥,包衣人口差一倍,你覺得這妥當麼?”

九阿哥臉上露出詫異來。

“這都賴誰呢?您要是跟封幾位皇伯、皇叔似的,將哥哥們一體封爵,就不用差了……要不然,俸銀一個是五千兩,一個是兩千五百兩,包衣人口是一樣的,那往後這些人的月例怎麼掏?”

康熙蹙眉。

一個個的,都是皇子阿哥,也沒有人虧了他們,怎麼這樣小氣?

一個吝嗇,愛打小算盤。

一個就是開口閉口的愛算經濟賬。

“誰指望俸祿生活,不是還有皇莊、鋪子出息?”

康熙道。

九阿哥搖頭:“汗阿瑪,您這花法兒不對……誰家過日子也不能可著收入來支出,總要想著積攢下些家底……”

“再說了郡王府、貝勒府沒有其他開支了嗎?以前住在宮裡,吃穿用度都是內務府負責,花得是您的銀子,這開府之後,這些分例都要停了的,不就是一筆大開支……”

“加上人情走禮什麼的,鬨不好就是入不敷出,更彆說養閒人……”

雖說剛才被三兒子聒噪了半天,如今這九兒子又有些絮叨。

不過,康熙這回卻是沒有厭煩,反而覺得有幾分道理。

他心情略好些。

兒子們都長大了。

有的開始不討喜。

有的也開始學著懂事了。

“貝勒府包衣,從王例……”

康熙心情愉悅幾分,一錘定音。

九阿哥以為自己聽差了,道:“汗阿瑪您說的是從什麼例?”

“王例,康熙十四年恭親王、純親王例……”

康熙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九阿哥有些意外,隨即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是……

往後都打算封王的?!

包衣才一並撥下去了?!

九阿哥覺得眼紅,心裡不自在。

自己與八哥就差了兩歲,為什麼沒趕上這一波?!

要是趕上了,說不定也混個王爺帽子。

“汗阿瑪,那安家銀子什麼時候撥?還有皇莊與盛京莊子什麼的?”

康熙聽了,覺得頭疼。

皇莊什麼的還好說,這安家銀子……

“不著急,先撥包衣人口,回頭再說產業與安家銀子……”

九阿哥應了一聲,就出來了。

不單單是包衣人口的問題,今天皇子阿哥就要搬家,還要安排馬車與力夫。

內務府衙門在皇城裡,景山附近,九阿哥要從神武門出入。

路過乾西五所時,九阿哥才想起自己還沒有通知八哥搬家的事。

現下還沒有落衙的時間,八哥這個時候多半在工部看卷宗。

他就吩咐何玉柱道:“你去工部跑一趟,跟八爺說大阿哥他們搬家的事兒……”

何玉柱應聲去了。

九阿哥就出了紫禁城,往內務府衙門去了。

他將總管衙門這邊的堂郎中一人,主事兩人都叫來了,說了為幾位郡王、貝勒撥包衣人口之事,讓三人去拿包衣左領的名冊。

每人一個滿洲左領,一個旗鼓左領,一個內管領。

九阿哥想著這幾位皇子阿哥,除了自己額娘抬旗,其他阿哥的生母還在包衣,不知道有沒有親卷想要帶著下旗。

之前他隻問了大阿哥,沒有問旁人,想想也不妥當。

他就將幾個筆帖式叫過來,吩咐了兩句,打發去跑腿,去幾個阿哥處問一聲。

他拿著名冊,翻到高麗左領那裡,眼睛眯了眯。

倒是讓金家逃過一劫。

實在是高麗左領數目有限,也不在此處要劃撥的人口之中。

要不然,九阿哥肯定是要將金家撥出內務府的。

不是想要前程麼?

上躥下跳,攀附權貴,那就從根基上斷了。

真是可惜。

不過因著金家,九阿哥也想到這些內務府包衣的驕橫。

自詡為天子家奴,內務府的缺又多,前程又好,連外頭的勳貴大姓都不放在眼中。

這樣看來,自己選左領的時候,還是要留意。

要是真有地方大員所在的左領,就不用動了。

平白得罪人不說,汗阿瑪那邊也不會樂意心腹被撥走。

他就跟堂郎中與兩位管事說了自己的要求:“每旗挑出兩個滿洲左領,兩個旗鼓左領,兩個內管領,儘量挑品官少的,或是沒有品官的……”

幾人都躬身聽了,鬆了一口氣。

他們之前也懸著心,很是怕這位皇子上司隨心所欲的選人。

斷人前程,如同殺人父母。

斷送闔族前程,就跟刨人家祖墳差不多了。

這些人不敢埋怨皇子阿哥,說不得會記恨到他們這些經手人頭上。

這個時候,還是要“欺軟怕硬”些好,捏了軟柿子,才不會有後患。

少一時,去四阿哥、七阿哥處的筆帖式回來了。

正如九阿哥預料的那樣,兩人都沒有帶外家下旗的意思,包衣人口這裡,也沒有旁的要求。

畢竟他們的外家,憑借著家裡成了皇子外家,都已經成了包衣中的大戶。

占了肥缺。

兒女聯姻,也趨於高門。

就像德妃的娘家,出了個妃子後,就將小女兒嫁進了國公府。

往後的兒女親事,也不會差了。

八阿哥這邊,筆帖式不是一個人回來了。

八阿哥跟著過來了,他的貼身太監與何玉柱也跟在後頭。

九阿哥見狀,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看到九阿哥,八阿哥就道:“包衣人口這裡,避開宮裡嬪禦的娘家,最好先挑沒有品官的左領……”

一路上,他都懸著心。

就怕九弟出於好意,將皇子的外家都撥來內務府,讓皇子帶入下五旗。

那不是賣人情,那是結仇了。

九阿哥點頭道:“弟弟曉得,就是這樣吩咐的……”

包衣與包衣還不同。

內務府包衣,可以補內務府的缺。

內務府內外衙門,總共有三千多個缺。

內務府包衣人家,還有“內務府選秀”。

隻看滿宮的包衣妃嬪,就曉得“內務府秀女”的前程,比“八旗秀女”的前程也不差什麼。

內務府子弟,補缺之後,容易晉升,熬出頭外,外放地方大員,也不乏其人。

下五旗包衣可沒有內務府的缺,也沒有“內務府選秀”。

他們也算是八旗正戶,可以參加朝廷的文武舉,自己奔前程。

更多的是王府的僚屬官。

前程有限。

還要跟王屬八旗人口爭缺。

八阿哥微微放心,才歎氣道:“沒想到大嫂這裡,竟是如此情形……大哥與大嫂向來琴瑟相合,今日請旨,倒也是情理之中……”

九阿哥則道:“七哥肯定是要搬的,五哥也應該差不多,老……四哥那邊,沒有意外也會跟著搬,八哥您這呢?”

八阿哥毫不猶豫道:“我們今天也搬……”

他因為是惠妃養子的緣故,與大阿哥的關係,本就比旁人親一層,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拖後腿?

時間倉促,八阿哥就是不放心過來囑咐兩句。

眼見著九阿哥處置的妥當,他便也匆匆離去了。

外頭天色幽暗。

大阿哥那邊打發人過來問馬車,定下了酉初出宮。

九阿哥聽了,就起身回了二所。

舒舒已經等著了。

她穿戴得整整齊齊。

夫妻倆想到一塊去兒,打算去送大阿哥夫婦一程。

他們平日出宮不方便……

如今大福晉又是如此……

今日是生離,再見就是死彆。

舒舒道:“我方才打發人去請十弟了,也叫人去了兆祥所……”

九阿哥點頭道:“應該的……”

說到這裡,他想起八阿哥那邊,還不知道大阿哥出宮的時間,就打發何玉柱去頭所說一聲。

這會兒功夫,十阿哥聽說九阿哥回來,也過來集合。

許是前幾日在皇陵祭拜生母的緣故,十阿哥這幾日都有些蔫蔫的。

眼下也沒有什麼精神。

舒舒道:“禮多人不怪,況且還不是尋常搬家……將哥哥們的麵子都周全了,不是壞事……”

十阿哥點頭:“弟弟曉得好歹,勞煩九嫂凡事想著弟弟……”

三人沒有耽擱,就往乾東頭所來了。

沒有喬遷禮。

時間太倉促了。

一時之間,就算湊齊一份,也湊不齊六份,隻能回頭一起補。

舒舒麵色沉靜,可要說多麼傷心難過,那就是扯謊。

說起來,她與大福晉就是數麵之緣。

兩人雖是妯裡,可差著年歲,也不住在一塊,前後打照麵的次數,也就一掌之數。

可是畢竟是認識的人,還這麼年輕。

今日,這就是送最後一程了……

還是讓人覺得沉重……

等一行人到時,內務府的馬車已經過來了。

皇子福晉製式的朱輪馬車。

平日裡馬車不許進紫禁城,可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也有可以破例的時候。

例如眼下。

乾東五所,共用一個甬道。

馬車力夫一進來,立時驚動了其他幾個阿哥所。

四阿哥夫婦、五阿哥夫婦、七阿哥夫婦都出來了。

大家都明白眼前一彆,卻是再見無期,總要來送送。

四福晉眼睛腫的桃核似的,五福晉也紅著眼圈。

七福晉還沒有顯懷,穿著寬鬆的衣裳,平底鞋,看著嬌俏玲瓏的。

許是懷孕的緣故,她感傷的多,也是眼淚花花的。

舒舒眼見著妯裡們都在,就走了過去。

七福晉已經靠過來,頭歪在舒舒的肩膀上,低聲哽咽道:“好好的,怎麼就如此了……”

舒舒歎氣。

生老病死,都是不可逆、不可攔之事。

三阿哥那邊,也聽到動靜。

三阿哥與三福晉出來。

三福晉瞥了舒舒一眼,還是走了過來。

她耷拉著臉,舒舒也沒有湊上前去說話。

三阿哥看到馬車,露出驚詫來。

跟四阿哥、五阿哥等人打了招呼後,他就皺眉道:“怎麼今兒就搬了?”

沒有人理會他。

因為惠妃娘娘到了。

大家齊齊上前見禮。

惠妃下了肩輦,點頭向大家回禮。

頭所院子裡傳來喧囂。

大阿哥抱著大福晉出來了。

大福晉被披風包裹著,遮得嚴嚴實實的。

四阿哥見狀,忙去揭馬車簾。

七阿哥過去,按下馬車車轅。

九阿哥與十阿哥一左一右的跟著大阿哥,防止他力氣不及的時候搭把手。

五阿哥反應慢些,沒有找到幫忙的地方,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這會兒功夫,八阿哥夫婦,與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到了。

甬道裡都是人,可是分外安靜肅穆,落針可聞。

宜妃的肩輦與德妃的肩輦也是前後腳。

宜妃帶了十七阿哥,德妃帶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

三阿哥反應過來不對,連忙悄悄打發人去鐘粹宮。

就怕耽擱了,紮眼。

幸好鐘粹宮就與阿哥所這邊挨著。

榮妃得了幾個妃子出動的消息,也跟著出來了。

大阿哥抱著大福晉上了馬車,將妻子在馬車上放好,又下車來。

他先見過幾位娘娘與眾兄弟,最後才在惠妃麵前跪了。

惠妃將他扶起來,忍了淚說著:“走吧,走吧……”

頭所的幾個小格格,兩個年長的,都是自己走著,兩個小格格與小阿哥,都是奶嬤嬤抱著。

幾個孩子,麵上都帶了惶恐不安。

四福晉見狀,上前蹲下身子,輕聲安撫兩個年長的格格。

舒舒跟在旁邊,也不多話。

她與這些孩子都不熟,孩子們對她也覺得生疏。

就是在四福晉抱孩子們上車的時候,她搭了一把手,幫著抱人。

馬車緩緩的出了甬道。

幾位妃母都離開了。

四阿哥看了看天色,對三阿哥道:“三哥什麼時辰搬……”

他向來重規矩,自然將長幼有序擺在前頭。

他這一問,剩下的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也都望過來。

他們是排在後頭的,肯定也是要按照次序搬家。

三阿哥被看得毛毛的。

“搬什麼搬?大哥是迫不得己,咱們也沒有什麼著急的……”

四阿哥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眉頭擰著,帶了糾結。

好一會兒,四阿哥才道:“三哥您真不搬……”

三阿哥點頭道:“不搬……”

四阿哥蹙眉道:“那弟弟失禮了,弟弟一會兒搬……”

五阿哥有樣學樣,也道:“弟弟也失禮,弟弟在四哥後頭搬……”

七阿哥沒有去賠不是,望向三阿哥的目光帶了不善。

三阿哥有些急了。

“這眼見就天黑了,那邊屋子也沒收拾,冷鍋冷灶的……”

說著,他望向了八阿哥:“老八,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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