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清溪書屋時,九阿哥的臉上帶了不情不願。
之前幫著送食盒去膳房的小太監,原還想上前討賞來著,見狀也止住腳步,沒有上前。
從清溪書屋到西花園這路上,九阿哥也沒有說話。
跟著的何玉柱都小心翼翼的,怕觸了他的黴頭。
直到進了南所,舒舒迎過來,他才一把將舒舒抱了起來,轉了一圈,帶了得意道:“哈哈!成了!”
舒舒也跟著歡喜:“那院子可以一起蓋了?”
雖沒有明確搬出宮的時間,可是這樣一次次的強調,等到年底搬家就順理成章了。
九阿哥挑眉道:“蓋院子算什麼?爺跟汗阿瑪請旨,等忙完老十大婚之事,就出京迎聖駕!”
舒舒聽著,也跟著歡喜起來。
她雖是理論派,卻是見證過什麼叫“年輕人宜小彆不宜久彆”。
上輩子有個小夥伴,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大學異地,就吃屎了,還曉得羞愧,哭著打電話,說一個人太寂寞了,沒有法子,讓她也找一個。
哎,都是故事。
之前舒舒也擔心夫妻兩人分開太久,會有意外。
現下,多了不少信心。
她笑著甜蜜蜜,眼睛都黏在九阿哥身上,可以拉絲了。
九阿哥也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輕哼道:“你這沒良心的家夥,爺要是不提這個,你指定出去就想不起爺了!”
舒舒忙滿臉真摯道:“冤枉,我心裡想的也都是爺呢,滿心舍不得,要不然春衫也不會想著一個顏色的,想著就算不在一處,到時候爺穿了新衣裳,也能想想我。”
九阿哥將她使勁的摟了一把,才放下,神采飛揚,道:“汗阿瑪允爺去濟南迎駕,哈哈,到時候爺往江寧去,也是爺的孝順!”
舒舒也跟著笑了。
隻有九阿哥有這份心,即便時間緊張,真的隻能在濟南接駕,也沒有什麼。
路上耽擱的時間除去,他一個人在京的時間就少了,外頭的誘惑也少些。
這樣一想,如今在宮裡倒是比在外頭好。
宮裡就兩個格格,九阿哥本就看不上,還有齊嬤嬤在。
要是搬到外頭,少不得外頭的應酬交際。
誰曉得會如何?
九阿哥高興完,臉上多了正經,道:“從今天開始,到汗阿瑪出京前,爺得勤快幾天了,要不然回頭不聽話,那就不是孝順,而是違旨!爺這就去內務府了,正好那邊也要忙著,中午你一個人吃,下午爺看下老十那邊,一起回來……”
舒舒沒有攔著。
年假休了不少天,也該上班了。
就是她囑咐道:“要是爺能查到前兩次南巡的檔桉,那就幫我抄一些關係天氣、水土相關的,回頭預備衣裳、路菜,也方便對著對照。”
九阿哥聽了,若有所思,道:“那爺也可以歸攏一份給汗阿瑪看,或是直接遞到四哥那邊一份,看看有什麼需要添補的地方……”
舒舒滿臉讚同道:“有的放失,顯得爺精心。”
九阿哥點點頭道:“那爺就這麼辦了,晚點也彆等爺了,省得爺耽擱了。”
舒舒聽著,倒是有些心疼。
今天正月十六,聖駕哪日回鑾還沒有動靜。
要是九阿哥每天都去內務府衙門,往返五十裡通勤也辛苦。
她就道:“爺今天先看下,要是衙門忙得需要夜直的話,那明天咱們就先回宮,也沒有必要非要跟著聖駕走。”
之前夫妻跟著過來園子,是休假來的,
如今假期終了。
“不單單是爺,十弟這樣往返也辛苦,乍暖還寒的,彆再折騰病了。”
舒舒道。
九阿哥聽了進去,道:“爺先看看,晚上回來再說。”
九阿哥帶了何玉柱、孫金兩個回城去了。
這回沒有騎馬,而是跟著暢春園總管那邊要了馬車。
舒舒算著日子,即便不提前回宮,聖駕也不會久留。
賜宴終了,剩下不單單康熙要準備南巡事宜,太後與上了名單的宮妃也都要準備隨扈事宜。
這次隨扈的宮妃,是惠妃與榮妃。
最早的高位嬪妃隻有惠妃,後又加了榮妃。
舒舒覺得,應該是康熙心裡愧了,以此為彌補。
剩下的就是瓜爾佳貴人、王庶妃、還有乾清宮答應六人,總共是十名嬪禦。
太後這邊,則有兩位太妃、九格格、舒舒四人作伴。
舒舒叫吩咐小椿與核桃:“不用的東西可以歸整起來了,差不多要回宮去了。”
小椿與核桃應著,下去準備。
小棠則問起那些風乾的魚鯗還有鳥鯗怎麼處置。
舒舒道:“先拿回去二所,出了正月再試著做……”
酥魚的話,春夏吃著膩。
舒舒想起朝族小菜的做法。
各種醃製小魚乾。
耐儲存,味道還好吃。
或者是老乾媽的做法。
參考老乾媽辣椒醬,就是將裡麵的雞肉絲、牛肉粒換成魚肉,味道應該也差不了。
說話的功夫,小榆端了洗頭水進來。
是發酵了兩天的淘米水。
十四、十五園子裡放了兩天煙火,粉塵也大,舒舒早就覺得頭發裡都是臟兮兮的。
可是規矩正月十五不能洗頭,因為“發”音,寓意發財,這一天洗頭就是將一年的財運洗沒了。
不單單是宮裡規矩如此,京城都是如此。
舒舒的頭發又黑又粗,養護的也好。
因為舒舒之前的習慣,洗頭發的時候連帶著頭皮都跟著清潔按摩。
等到按摩一遍,用洗發專用的粉丸子清潔過,再用清水洗乾淨。
洗乾淨後,再塗上一層酸奶。
這個是天然護發素,可以用來養護頭發。
前後要小半個時辰,三盆清水。
洗完頭發後,再有乾淨的毛巾預備著。
把頭發上的水吸乾,然後披散著。
冬日頭發不好乾,屋子裡也是,這時候就要借住熏籠。
像手爐的放大版,擺在南邊炕上,用來熏頭發。
舒舒手中沒有閒著,拿著一個荷包。
大件活計的話,她心有餘力不足,隻能在小件上費心的。
一個荷包,前後做了十來天,還差一點收尾。
一針下去,動作都是舒緩的,腦子裡也在思索。
賢惠福晉的人設立住了。
至於曆史發展……
她一驚一乍兩次後,也自己想開了。
該做了都做了,剩下的隨緣。
杞人憂天不好。
逆天而行也沒有那麼大能量。
儘力而已,不必強求。
隻要看牢了九阿哥,就算到時候不受待見,丟得也是富貴榮華,性命應該可以保住。
那還擔心什麼?
九格格過來時,就看到舒舒慵懶愜意的模樣。
眼見著她手中這荷包眼熟,每次來都見著。
可是早先就剩下尾巴,現在還是尾巴,九格格不由笑道:“九嫂這活計,做的可真精細。”
舒舒撂下荷包,招呼她坐下,道:“手拙,眼睛還慢,幸好不指著這個吃飯,要不養家湖口都難……”
九格格指了指西屋道:“聽說九哥去衙門了,那得下晌才回來吧?”
舒舒見她心有餘季的樣子,就曉得她記得九阿哥上回的話,笑著說道:“你九哥不會說話,妹妹不搭理他就是,不必上心。”
九格格捂著嘴巴笑道:“我也不怕他,他再說我,下回我還不走了。”
舒舒雙眼彎了彎,道:“旁的都好,就是一張嘴,怪氣人的。”
九格格笑道:“我瞧著九哥是護嫂子護著緊,不愛讓嫂子跟旁人頑。”
舒舒看了九格格一眼,沒有否認,跟著笑了笑,道:“其實我心裡,也是一樣的,想讓他將我放在最前頭……”
九格格有些意外,她雖飽覽群書,可是書上提及夫妻是“相敬如賓”、“舉桉齊眉”,可沒有提到彆的。
舒舒簡單提了這一句就撂下。
小姑子就是小姑子,還是未婚的。
她說多了,給了不好的影響就不好了。
難得湖塗。
舒舒就提及西花園西邊要蓋皇子院的消息。
九格格聽了,道:“這樣說來,汗阿瑪往後住園子的時間會更多了,皇祖母那邊怕是不方便。”
西花園總共就這麼大。
中間的討源書屋還是太子住著。
實際上,相當於西花園是分給太子的。
如今卻是一分為三。
大家住著比較局促。
冬日天寒,都貓在屋子裡,還無所謂。
夏天的時候,少不得出來走動,到時候亂糟糟的。
舒舒道:“你九哥提了一嘴,說是暢春園總管前幾日奉命去暢春園以北勘測去了,那邊有兩個前朝權貴修的園子,如今荒著,估計要修建北花園……”
那是暢春園正北。
北是尊位。
那個園子旁人住著不合適,隻能是太後的園子。
舒舒估算了一下位置,覺得是在暢春園到圓明園中間。
估計以後會成為圓明園的一部分。
九格格聽了,臉上帶了歡喜。
她已經十七歲,在宮裡的時間待不長久,卻是盼著太後能安享晚年。
九格格道:“等到以後……我也跟汗阿瑪請旨,在北花園附近修個小院子,到時候去給皇祖母請安方便……”
舒舒想起那日在百望山眺望的情形。
暢春園周邊雖有些園子,但是現下看著並不多。
隨著聖駕往後常駐暢春園,權利中心也跟著轉移,這周邊到時候都會蓋園子。
舒舒就給九格格出主意道:“回頭內務府給妹妹置辦嫁產的時候,妹妹盯著些,看能不能換個海澱這邊的皇莊。”
九格格聽了,有些上心,小聲道:“那我還真不能得罪九哥……”
舒舒就笑著說道:“很好哄的人,又因當慣了弟弟,挺愛做哥哥的,妹妹多說幾句好話就有了……”
姑嫂兩人,相視而笑。
皇宮,內務府衙門。
九阿哥到時,赫奕在衙門當值。
九阿哥想了想十四那天晚上看到的毓慶宮小阿哥,對赫奕吩咐道:“毓慶宮上下人等的日用供應,往後就由大人費心盯著,不可疏忽懈怠,要不然汗阿瑪責罰,大人彆怪爺不義氣……”
既是汗阿瑪樂意慣著,那就繼續慣著好了。
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銀子,不用他心疼。
這話說的不倫不類的。
換做是個文官出身的總管,聽著要覺得頭疼。
赫奕是侍衛出身,倒是明白九阿哥的意思的,帶了感激道:“謝謝九爺,奴才不敢……”
太子不單單是大清的太子,也是赫舍裡家的太子。
他曉得自己被提拔上來的理由,就是為了方便太子爺的。
九阿哥現下是主官,沒有為難,順水推舟將對接毓慶宮的差事交到他手中,也方便他與毓慶宮名正言順的走動……
感謝大家的打賞與月票,暫時不敢五更了,熬一天廢幾天,先每日四更將盟主加更與爸爸們的加更補上,目前,欠三更,大家彆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