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兄弟怡怡(第一更求月票)(1 / 1)

太子妃的心軟軟的。

她沒有說話,卻是想著自己方才提點十福晉的話。

因為皇上的緣故,他們夫婦連帶著庶妃、答應都要敬著,況且皇子與皇子福晉。

結果之前太子怎麼做的?

君臣之彆,淩駕於兄弟之上。

皇上怎麼看?

須臾的功夫,她就微笑著點頭道:“好!”

“二嫂!”

十福晉的稱呼乾脆而親近,拉著太子妃的手,道:“那往後我跟著十爺叫太子‘二哥’,不想叫‘二伯’,像叫我大爺!”

這個太子妃就沒有辦法做主了。

皇子們對太子都是恭敬大於親近。

這是打小養成的習慣,也是皇帝耳提命麵。

“二哥”這樣的稱呼,或許小時候有人帶出來過一、兩句,可是現下肯定沒有。

她和氣的說道:“這個,你聽十叔的……”

外頭宴席上,九阿哥有自知之明,沒有逞強,將幾個堂兄弟推上前。

連帶著十二阿哥,他也沒有落下,拍著弟弟的肩膀,道:“好好喝酒,也好好看著,跟著學學,說快也快,你差不多就是後年的事了……”

十二阿哥十五歲,十三阿哥十四歲,十四阿哥十二歲,等到康熙四十年選秀前也應該指福晉了。

十二阿哥看著九阿哥,猶豫了一下,問道:“九哥明天中午就出京?”

九阿哥挑眉,帶了得意道:“是啊,彆羨慕,好好讀書,誰叫你現下沒有成丁,明年出了上書房就好了……”

說到這裡,想著自己出門,要小兩個月不在宮裡,他就又道:“十五阿哥那邊,伱叫人看著些,要是有人不懂事,欺負了壽善,你幫爺罵回去!”

十二阿哥曉得那是九阿哥的小舅子,道:“能來做哈哈珠子的,家裡都教過規矩。”

九阿哥看了眼東宮方向,道:“那不是現下人多了!”

這說的就是毓慶宮大阿哥入學之事。

十二阿哥蚌殼似的,立時不吭聲了。

雖說他是皇子,那邊是皇孫,可是在朝臣與宗室眼中,他的身份比不過毓慶宮大阿哥。

九阿哥掏出懷表看了看,快到戌初。

今晚阿哥所有喜宴的緣故,神武門落門的時辰會晚些。

眼見著眼前一片紅彤彤的,入眼都是喧囂熱鬨,他就帶了何玉柱踱步回了二所。

今日為了結親喜慶,他也是儐相,身上穿的鮮亮,寶藍色的袍子,胡桃色的馬甲。

他就換了衣裳,穿了一件銀鼠色的淺灰袍子,將腰上的大紅荷包也摘了。

何玉柱在旁,道:“爺這是要去四貝勒府,給四貝勒道惱去?”

九阿哥點點頭,歎氣道:“萬萬沒想到,說殤就殤了。”

雖說虛歲三歲,實際上四貝勒府的二阿哥還不到兩生日。

九阿哥即便去過幾次,也沒有打過照麵。

要說什麼叔侄情分,那是扯淡。

可是想著今早見四阿哥的情景,九阿哥就不忍心了。

他跟著何玉珠道:“這沒兒子盼兒子,有兒子了還要擔心死兒子,汗阿瑪可憐,大哥也可憐,現下四哥也挺可憐。”

這是想起皇父早年十個兒子殤七個的事了,還有大阿哥夫婦接二連三生閨女,就為了求嫡子。

何玉柱默默。

是個男人,都盼著血脈承繼吧?

他是無根人,是不用惦記這個。

隻盼著自己主子與福晉往後能順當。

因為要趕時間,九阿哥沒有去侍衛處叫侍衛,就在神武門直接點了幾個護軍跟著,騎馬去了四貝勒府。

四貝勒府,前頭書房。

四阿哥坐在書桌後,正在抄《地藏經》。

屋子裡燃了檀香,像是佛室,多了幾許禪意。

按照現下的規矩,殤了的幼童是不墓不碑的,直接找地方埋了。

小阿哥已經入土為安,就葬在他名下海澱的一處大莊裡。

雖說父子緣淺,可是四阿哥還是打算齋戒三日,抄寫經書,盼著兒子有個好的轉生。

這會兒功夫,門房有小廝進來稟道:“爺,九爺來了。”

四阿哥頗為意外,隨即就是皺眉。

這已經是掌燈時分,又是阿哥所開席的時候,這個時候不好好在宮裡待著,跑出來做什麼?

他也沒有動地方,剛想要叫人直接帶九阿哥過來,九阿哥已經“嗒嗒”的自己過來了。

“四哥、四哥……”

九阿哥熱熱鬨鬨的進來,屋子裡一下子喧囂起來。

四阿哥覺得吵,要想要開口訓斥,看到九阿哥身上穿戴,心裡一軟,就改了口:“怎麼這時候出來,不是該陪席?”

九阿哥自己拉了椅子坐了,道:“四哥放心,安排人了,伯王、叔王府上的幾位阿哥在呢……”

他看到桌子上的筆墨經書,竟然有些不知怎麼勸。

他也沒有兒子,還真不知道折了兒子會如何,可是卻殤過弟弟。

這失去親人的苦痛應該都是差不多的。

他就在心思尋思了一回,想了安慰的話,道:“四哥,這侄兒要是真身體孱弱,早走比晚走強。”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是這安慰人?

九阿哥輕咳了一聲,道:“這養了兩年,總比養到十好幾強吧?到時候孩子遭罪,大人也受不了。”

往遠了說,就比如他們恭親王府的那位堂兄,活到十六歲,還有半年就要成丁的時候殤的。

往近了說,還有十一阿哥,殤的時候已經十二歲。

九阿哥的嘴角耷拉著,心裡也細細密密的難受。

他是胞兄,尚且如此,那娘娘跟汗阿瑪呢?

四阿哥見他說著說著自己就難過起來,帶了無奈道:“我曉得這個道理,就是心裡不自在,想要安靜些,過幾日就好了。”

九阿哥歎氣道:“這當爹娘的都不容易,汗阿瑪太可憐了。”

四阿哥:“……”

他揉了揉額頭,不明白九阿哥天馬行空的想法,隻告誡道:“以後但凡涉及到汗阿瑪的,隻需心裡想,不許說出來!”

不管本意如此,說出來就容易成了把柄,為人詬病。

九阿哥已經出來當差,曉得這是好話,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屋子裡已經掌燈,天色也不早。

四阿哥就催促道:“早些回宮去吧,晚上也少吃酒,明天還要趕路。”

九阿哥沒有挪屁股,看了眼座鐘,道:“今天亥初落鎖,還早著。”

四阿哥看不得他這拖延的模樣,道:“那也回吧,還要代十弟送客。”

這本是他的活兒,留給九阿哥已經讓人不放心,結果九阿哥又跑出來。

太子位尊不好輕動,裕親王府與恭親王府的堂兄弟爵位也低,身份不夠。

九阿哥不情不願的起身,卻是想到了四福晉。

四福晉是個好嫂子,待舒舒親近。

九阿哥心裡就有了偏頗。

他就道:“四哥您難受歸難受,可彆想著為了這個就去安慰格格,然後再生個庶子什麼的,要是想要再添個阿哥,還是去找四嫂,兒子還是嫡出好……”

四阿哥的臉色發黑,嗬斥道:“閉嘴!”

越來越沒分寸了!

一個弟弟,居然對哥哥的內宅指手畫腳?!

九阿哥見他惱了,曉得自己說過頭,露出可憐來,道:“萬一弟弟沒兒子呢?到時候說不得要從侄子裡過繼的,反正不要庶子。”

四阿哥不忍心了,有些心軟,擺擺手道:“彆胡說八道了,快回去吧!”

莊親王五十了,還在滿世界的踅摸宜子的妾室,九阿哥才幾歲,就說這個話?

九阿哥忙往外走。

四福晉正好端了燕窩粥過來,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九阿哥說話,倒是不好進來了。

九阿哥見了,咧嘴一笑,小聲道:“四嫂可要抓緊添個阿哥……”

說罷,不等四福晉說話,就一溜煙走了。

四福晉留在原地,心裡柔腸百轉。

原本她還想著四阿哥難受,就勸他去李格格處。

有人陪著,心裡能好受些。

現下,她不想勸了……

九阿哥在四貝勒府來去匆匆,回到二所的時候還不到戌正,少不得換了衣裳過去,繼續支應著。

等到將近亥初,送走了賓客,他才回到二所。

哼!

他就那麼一說罷了。

才不是真的想要過繼四貝勒府的小阿哥。

彆說四貝勒府,就是十阿哥的兒子,九阿哥都有些熄了念頭了。

人多麻煩。

主要還是刑部看的卷宗,對他影響太大了。

其中有些宗族仇殺的,好幾起都跟過繼有關係。

其中不乏嗣子虐待年邁的嗣父母,跟著本生父母牽扯不斷的。

還有本生兄弟那邊繼續過嗣出去的兄弟,有樣學樣,想法子害死兄弟,讓自己的兒子繼續過繼的。

五花八門,都是為了錢財。

那些還隻是鄉紳商賈人家,爭的是幾百畝地、幾間鋪麵,都是不死不休。

一個皇子府留下的爵位與產業得多少?

莊親王府早年也有過擇嗣的風聲傳出來。

畢竟他沒有親兒子,卻有兩個弟弟在,都有侄子,尤其同胞弟弟在,那邊子嗣繁茂,站住四個,嫡子就三人。

他弟弟本來也有郡王帽子,後來坐事失爵,就革爵成了閒散宗室,幾個兒子都沒了前程。

因這個緣故,他們自然盯上王府大宗的嗣子之位。

莊親王好像跟弟弟生了嫌隙,不想要過繼弟弟的兒子,才依舊在求子。

九阿哥覺得太麻煩了。

不管是他,還是舒舒,都是不喜歡麻煩的。

所以這兒女之事,他也就不一味惦記過繼了。

剛才在四貝勒府大放厥詞,不過是“投桃報李”,念著四福晉的好罷了。

九阿哥泡著腳,想著明早要打發人去南書房看一趟。

按照舒舒的習慣,每旬一封,是不是回信也該到了?

要是還沒有,就要錯過了。

一夜無話。

次日,九阿哥就等了十二阿哥一回兒,兄弟倆相伴去毓慶宮。

太後與皇上都不在宮裡,溫僖貴妃也薨了,十阿哥與十福晉今日的“朝見禮”就隻有毓慶宮一處。

路上,九阿哥想起昨天十二阿哥表現的不錯,乖乖的聽吩咐,也是不錯的弟弟,就道:“都說江南繁華,你有什麼想要的沒有,到時候給你買了。”

十二阿哥想了想,道:“都說江南古刹多,要是九哥去的話,就幫弟請兩串佛珠……”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明年是姑姑九十大壽,九哥要是方便,再幫弟弟給姑姑供幾盞燈。”

這姑姑就是他的養母蘇麻嬤嬤。

蘇麻嬤嬤是萬曆年間生人,今年已經八十九歲。

九阿哥聽著,剛要點頭,想起去年從圍場路上到盛京的事。

當時沿途經曆廟宇,他們也供燈了。

他就對十二阿哥道:“既是你的孝心,不能隻給蘇麻嬤嬤供燈,還有汗阿瑪與貴人。”

否則話,容易被人挑剔。

尤其是汗阿瑪那邊,他老人家兒子多,忘了一個不會放在心上,可要是那個兒子將他落下,他心裡會不高興的。

九阿哥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哄皇父開心的訣竅。

至於他嘴裡提的“貴人”?

正月的時候,十二阿哥之母的萬琉哈庶妃,七阿哥之母戴佳庶妃,跟著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之母王庶妃一起升了貴人。

雖說在日常供給上,這幾位早就是按照貴人的例來的,可是沒有諭封,名不正言不順,就沒有資格去寧壽宮請安。

以後就不同了。

十二阿哥顯然沒想到這個。

聽了提醒,他想了想,點頭道:“那就都供吧,弟弟一會兒打發人送錢去二所。”

九阿哥擺擺手道:“不著急,爺先墊著,回頭再跟你算賬。”

倒不是他當哥哥的小氣,舍不得幾十兩銀子,而是這是十二阿哥的孝心,自然還是要算在十二阿哥頭上的。

否則,就成了他供的。

不過這也提醒了九阿哥,他打算到了江南後,找個香火靈驗的寺院給宜妃也供個。

實際上,他心裡不信。

可是萬一靈驗呢?

毓慶宮裡,前頭偏殿。

太子妃已經出來了。

因為四福晉到了。

太子妃就跟著出來,陪四福晉說話。

她給四福晉道了惱。

不管是誰肚子裡出來的,都是四阿哥夫婦的兒子。

對四福晉來說,跟著嫡長子就差三個月的庶子是讓人不大舒服。

可是嫡庶之間,天壤之彆,也就沒什麼了。

有這個庶子在,四貝勒府顯得子嗣不那麼單薄還好些。

四福晉歎氣道:“早先就身體不好,我們爺才特意求了大名壓著,沒想到還是傷心一場……”

大名……

太子妃心裡有些堵。

毓慶宮的大阿哥已經開始去上書房讀書了,還沒有正式取大名,為的什麼?

太子妃心裡分明。

太子在等,皇上也在等。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有些喘不過氣來。

還給她留幾年呢?

左右不能等到大阿哥阿克墩成丁。

她不知道,因為她的緣故,使得康熙對李格格所出的兩個皇孫不喜。

覺得兩位皇孫的生母品行不佳,有勾結何嬤嬤謀害主母之嫌。

隻是康熙沒有跟太子提這個。

東宮如今隻有三位阿哥,李格格所出的占著前兩個,已經是立住了。

要是這個時候追究李格格的過錯,將太子妃被謀害的事情挑開,不僅太子妃往後艱難,太子也要背負個“寵妾滅妻”的名聲。

太子壓根就沒想到皇父因臘月裡查宮廷舊事,對於謀害皇家血脈正忌諱。

即便李格格那邊並沒有什麼跟何嬤嬤相關的實證,可是康熙已經記住一筆。

如今康熙等的,不是太子妃生產,而是東宮再有其他阿哥落地。

要是暫時沒有,也要等到毓慶宮三阿哥站住,看看資質如何。

如今宮裡的皇子阿哥是有數的,今天過來參加“朝見禮”的也就不多。

幾位小透明的格格,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三個小不點兒。

而後就是太子夫婦、四阿哥夫婦、九阿哥與十二阿哥了。

昨天鬨鬨哄哄的,九阿哥也沒有去打量新娘子。

今日看了,覺得跟訂婚時差距好大,不能說換了個人似的,也差不多。

從有舒舒的兩個大,變成了舒舒的一個半大。

不顯得太胖,站在十阿哥右手邊,笑嗬嗬的看著也還喜慶。

十福晉也看著眼前眾人,太子白白淨淨,長得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細眉細眼的,少了幾分威武。

四阿哥是之前見過的,看著跟去年沒有太大變化。

十二阿哥昨天也見了,看著倒是比九阿哥、十阿哥還結實些。

幾個小阿哥,沒有調皮的,一個比一個乖巧,像是小姑娘。

幾個格格呢……

各個都是纖細精致,像是畫裡的美人兒。

十福晉跟著打招呼時,都不由自主的吸了吸氣,讓自己的腰身看著更小些,也放緩了音量,怕驚擾了她們。

她這樣活潑又乖巧的模樣,太子與四阿哥也很滿意。

雖說都是大伯子,輕易跟兄弟媳婦打不上交道,可有個郭絡羅氏在,他們都有些怕了。

太鬨騰了。

就算是沒有鬨到他們身上,也讓皇家成了笑話。

讓皇家跟宗室的關係變得敏感緊張起來。

十福晉後頭,可是蒙古藩部,還是不要生事為好……

清河口碼頭,南巡的船隊離岸出發,前往淮安府。

跟前日渡黃河的洶湧顛簸相比,現下不能說如履平地,也好過太多。

舒舒坐在艙室裡,手中拿著九阿哥的信,嘴角翹了起來。

兩人大婚半年,迅速的進入老夫老妻模樣,這次小彆,鴻雁傳書,倒是生出幾分新奇與纏綿。

不過等到看清楚信的內容,舒舒的臉就撂下來。

兩個“千金坊”,八阿哥是不是有大病?

這就是他的手段,沒事找事碰個瓷兒,將他那奶姐姐送到九阿哥跟前?

要不是有之前九阿哥打雅齊布那件事,說不得計劃還成了一半。

舒舒惡心壞了……

真是白長了一張臉,當他開始用這些手段時,就已經出局大半。

舒舒摸了摸還有些濕潤的印泥,第一次覺得康熙對兒子這種全方麵的監看有時候也不是壞事……

又31了,打滾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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