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自己家沒有吃虧,也得了個前門的旺鋪做賠償,可是舒舒依舊不自在。
她並不覺得賺了。
即便她存了挖牆腳的心思,可是也隻是在九阿哥跟前潛移默化,並不曾將惡意直接對著八阿哥去。
八阿哥這樣,她心中記下。
隻是人不在跟前,也沒有“回禮”的機會。
今天已經是三月初三,按照九阿哥猴急的性子,說不得今日就要啟程出來。
舒舒有些慶幸現下的天氣不冷不熱了,能少遭不少罪。
不知道幾天能追上來。
她望向京城方向,生出期待。
乾清宮廣場,南書房外。
從毓慶宮出來,九阿哥就直接奔南書房了,問詢是否有他的信。
倒是正好,正好兵部的郎中送信過來。
九阿哥拿到了舒舒的信,等不及回阿哥所,出了南書房,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來看了。
他剛開始還歡喜,等看到最後,麵上帶了不可思議,帶出不痛快來。
何玉柱在旁,也不敢問。
福晉怎麼了?
在外頭被欺負了?
九阿哥將信收了,仔細的收好,磨牙道:“爺就知道,這放出去心就野了!上封信還說著想爺,這封信就隨口糊弄幾句,就寫了一頁!其他都是扯閒篇!”
何玉柱放下心來,原來是這個緣故。
那福晉確實不大對,主子這裡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回信。
高斌站在一旁,則是帶了幾分激動,身上飄飄然。
他也要跟著出京的。
九阿哥看了信,心裡的小本子上又記了一筆,要是舒舒在跟前,他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叫“夫綱”。
洪澤湖的魚重要麼?
東坡肉重要麼?
整日裡就曉得吃吃吃!
他大踏步的往阿哥所走,已經帶了幾分迫不及待。
二所裡,卻有人等著。
是翊坤宮的佩蘭來了,就在前院候著,齊嬤嬤跟核桃陪著。
九阿哥跟她不熟,隻曉得原來是跟在香蘭後頭的小宮女,道:“是娘娘有什麼吩咐?”
現下她雖然成了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可是同香蘭姑姑那樣的資曆也比不得。
香蘭算是看著五阿哥與九阿哥長大的,兩人也能尊稱一聲“姑姑”,換了其他人,卻是不必如此。
佩蘭恭敬的福了身,道:“娘娘曉得九爺要出門,叫針線上人趕著做了兩個坎肩,打發奴才送來。”
說罷,她從身後嬤嬤懷裡拿了包裹,遞給核桃。
“一件是西洋呢的,一件是銀鼠皮,娘娘說早晚還冷著,讓九爺注意添減衣裳。”
九阿哥聽了,示意核桃放賞,道:“代爺回娘娘,就說爺記下了,讓娘娘不要掛念爺,爺快的話月底前就能回來了。”
佩蘭應了,告辭離去。
九阿哥讓何玉柱拿了包裹。
其他的行李,之前就收拾好了,已經叫人抬出宮城了。
除了齊嬤嬤與核桃,總管崔南山也在。
九阿哥下巴指了指後院,交代崔南山道:“要是那兩個再作祟,就不用留了,直接送到慎刑司,重查劉嬤嬤之事!”
崔南山曉得這位爺的耐心到頭了,心下一凜,道:“老奴記下了。”
這兩位主子之前每次福晉與阿哥不在的時候,就要蹦躂一下。
福晉寬和,樂意留她們做擺設,阿哥卻不樂意。
齊嬤嬤在旁聽了,心裡多了滿意。
這一個來月,她也盯著後院。
還好那兩位乖覺,沒有這個時候鬨什麼幺蛾子。
還盼著她們懂事,要不然的話,到時候換人,也不知道新人是什麼脾氣秉性。
少一時,隔壁三所有了動靜。
十阿哥與十福晉換了衣裳出來,過來跟九阿哥彙合。
之前去毓慶宮行“朝見禮”時,夫妻穿著皇子吉服與皇子福晉吉服。
出門肯定不能那樣穿,也換了衣裳。
九阿哥看著小夫妻都穿著騎裝、靴子,皺眉道:“好好的,穿這個做什麼?”
十阿哥笑道:“今天天兒好,現下也不冷不熱的,等出了城,九哥您坐車,弟弟陪福晉騎會兒馬……”
十福晉在旁,跟著點頭道:“九哥,我們騎馬。”
九阿哥:“……”
這稱呼好像也沒有毛病。
就是略有些怪異。
九阿哥心裡挑剔了一回,幸好舒舒不這樣。
說話的功夫,十二阿哥也來了,算是給兄嫂送行。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還彆說,之前覺得十二阿哥冷清,不熱乎,可實際上十二阿哥在規矩上還是周全的,沒有短過,跟十四阿哥比起來可懂事太多了。
一行人出了神武門,跟著的侍衛與護軍都已經等著。
兩什侍衛,一什的頭就是十阿哥提過的博色,另一什的頭是宗室愛音圖,簡親王府的旁支,是和碩莊親王舒爾哈齊的五世孫。
還有一百護軍隨行。
內務府這邊準備的馬車總共有四輛,兩輛拉行李,兩輛坐人。
九阿哥就打發十二阿哥回去,道:“好好上學……”
說到這個,他想起之前交代十二阿哥的事情,有些強人所難。
十二阿哥自己老老實實的,就不是紮刺的性子,遇到事情恨不得躲著走。
真有是小孩子鬨起來,讓十二阿哥出麵跟毓慶宮對上,也不大好。
他就道:“要是毓慶宮大阿哥不聽話,就去告訴太子妃,請太子妃做主。”
十二阿哥不想點頭,可是在九阿哥的注視下,還是下巴微微的動了下。
九阿哥這才心滿意足,上了馬車。
地安門外,有一輛馬車等著。
旁邊站著幾人。
何玉柱坐在車轅上,認出人來,忙回頭道:“爺,齊大人來了,還有兩位小爺……”
九阿哥聽了,連忙挑了車簾。
馬車前站著的,是齊錫、福鬆、珠亮三個。
九阿哥忙叫停了下馬車,翻身下車。
“嶽父,您怎麼來了?”
九阿哥上前見禮。
齊錫道:“閒著沒事,過來給阿哥送行。”
十阿哥的馬車跟在後頭,見了前麵動靜,也叫停了馬車,帶了十福晉過來。
齊錫忙躬身見過兩位。
十阿哥避開,視線在福鬆與珠亮身上轉了一圈,掃了一眼馬車,見著珠亮臉上帶了雀躍,道:“你們也要跟著出門?”
福鬆沒有說話,望向珠亮,眼中多了羨慕。
實際上他也想要出門,去看看姐姐。
可是他現下有了差事,要盯著皇子府的營造事宜,就不好輕動了。
珠亮咧嘴笑道:“額涅說機會難得,讓我跟著出門見識見識。”
齊錫已經叫了個護衛頭領,跟九阿哥介紹道:“這是黑山,常跟我出門的,出門不比家中,讓他跟阿哥走一趟,幫著阿哥打理瑣事。”
這人看著十分魁偉,齊錫個子本就不矮,他比齊錫還高半頭。
九阿哥則要仰視。
他覺得這人黑漆漆的,眉眼也眼熟,曉得多半就是黑丫頭的親爹,聽說祖上也是將門,受到當年“藍旗事件”的波及,祖上問罪,籍沒家產,發給功臣人家為奴。
倒是跟索額圖的生母家是一撥問罪的。
就因為這個出身的緣故,黑山雖是百戰老兵,卻依舊不能脫了戶下人的身份,依舊是董鄂家的奴才。
九阿哥沒有拒絕嶽父的好意,可是看著黑山的坐騎道:“嶽父,我們這次要疾行。”
大家都是雙馬雙鞍才行,要不然路上不修整,坐騎受不了。
齊錫道:“其他護衛馬匹在東直門外候著。”
隊伍要往南行,這麼多的侍衛、護軍不好穿過京城,省得引人側目,就直接從東直門出城。
九阿哥回頭看了看身後人手。
自己這邊已經帶了百二十人護衛,還不夠麼?
居然給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還有其他?
齊錫道:“出門在外,再小心也是應該的。”
雖說順著官道,應該是沒有什麼事,可是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九阿哥受了嶽父的好意,這也是有人關心。
就是人越來越多了,希望彆拖拉。
告彆了齊錫,一行人就往東直門走。
東直門外,離城門不遠處,官道兩側,卻是站著兩撥人。
一撥是董鄂家的護衛,總共是二十人,雙馬雙鞍。
一撥是四貝勒府的馬甲,也是二十人,雙馬雙鞍。
這些馬甲前頭,還有個貝勒府的二等侍衛傅鼐,常跟在四阿哥身邊行走,是四阿哥的哈哈珠子出身。
九阿哥挑了馬車裡簾,詫異道:“四哥怎麼把你打發出來了?”
昨日兄弟說話,都沒提這個。
傅鼐笑道:“我們主子怕九爺、十爺沒出過遠門,路上生疏,就打發奴才過來聽差。”
九阿哥看著這些人手,也是無奈了。
隻是嶽父家的人手接了,哥哥家的人手沒有不接著的道理。
他就點頭道:“那就走吧……”
說到這裡,他想起一件事,打趣傅鼐道:“這回南下,老傅你也算走親了,就這麼空著手,沒有準備幾色禮?”
原來傅鼐還是曹寅的妹婿,他的妻子曹氏就是曹寅之妹。
現下在江寧織造府養老的孫太夫人,就是他的嶽母。
傅鼐笑道:“等到了跟前再置辦也來得及。”
十福晉坐在馬車上,手中拉著十阿哥手,有些後悔:“早知道,該將我的護衛也帶著。”
她的陪嫁人口中,除了媽媽兩人,丫頭四人,還有二十蒙古護衛。
隻是因為十阿哥沒有開府的緣故,那些人還留在內館。
知道要出門,十福晉還跟十阿哥提了一嘴,被十阿哥給否了。
這是要往禦前去,十阿哥覺得妻子這裡,還是不要惹眼。
汗阿瑪年歲大了,推崇儒家,不喜歡太跳脫的女子。
隻看他指的皇子福晉,除了八福晉之外,其他人看著都是賢良淑德模樣,就曉得他老人家的喜好。
十阿哥怕她不高興,哄著說道:“下次咱們再出門的時候,就帶伱的侍衛。”
到了那個時候,他應該搬出皇宮,到時候皇子府也要配護軍、馬甲,將那二十人歸在裡麵就不顯眼了。
宗室王公府邸的護衛、馬甲,朝廷掏銀子、配甲,可是並不直接委派人手。
是將相應的錢糧與披甲直接撥下來。
到時候就從王公名下的佐領人口中補人。
十阿哥想到這個,眼睛眯了眯。
這樣說來,到時候就算八旗佐領先不分派,這包衣佐領與管領也要分下來。
到時候這些人先補僚屬,那八旗佐領人口下來怎麼辦?
要是空著缺不補人,下頭人心也會亂。
這樣說來,他往後的門人,注定擰不到一起去了。
包衣佐領人口與八旗佐領人口,此消彼長。
九哥的處境,也會跟他差不多。
這也是汗阿瑪的恩典。
十阿哥苦笑,他好像又連累九哥了。
十福晉瞧著他神色不對,小腦袋湊上來,道:“你怎麼不高興了?”
十阿哥看著她圓乎乎的小臉,心裡的煩悶就丟到腦後,笑道:“沒有不高興,就是怕你太辛苦。”
十福晉帶了調皮,道:“隻要你不累,我就不累,再來三回也不怕……”
十阿哥的臉一下紅了,忙堵了她的嘴,道:“小聲些,外頭都是人……”
不說旁人,王平安就在車轅上坐著。
還有車夫。
十福晉拉著他的手道:“那你告訴我,昨天晚上你歡喜不歡喜……”
十阿哥怕她在說旁的,忙點頭道:“歡喜,歡喜,隻是這個往後彆白天說,晚上再說!”
十福晉見他緊張,也跟著壓低了音量,道:“為什麼,白天不好麼,可是草原上的姑娘與愛人還去敖包呢,就是白天去。”
她一本正經的,十阿哥也忍了羞臊,道:“在宮裡先按照宮裡的規矩來,回頭咱們有了莊子,我帶你過去,再說白天的事……”
兩更九千字,明天努力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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