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從乾清宮出來,九阿哥蹙眉。
到底還是要彎腰賠不是。
自己當時太倉促了,要是靜觀其變的話,那現在說不定就是境遇逆轉。
即便汗阿瑪不會讓莊親王給自己賠不是,可也不會挨這頓訓了。
將慶德班送步軍都統衙門,讓《通天榜傳奇》那個戲剛開演就被停了,那不是功勞?
結果因為自己有了不是,汗阿瑪提也不提了。
自己都不好表功了……
回頭還打算用這個給高衍中換前程呢。
就算不好直接將高衍中推出來,他也得打算間接誇幾句,讓汗阿瑪有個印象的。
高衍中還是內務府包衣,不是皇子府的包衣,往後的前程,還要看禦前的體麵。
汗阿瑪太雞賊了……
“挨訓了?”
四阿哥正好過來請見,就見九阿哥蔫耷耷、神思恍忽的模樣。
九阿哥看著四阿哥,歎了口氣,道:“汗阿瑪讓弟弟明天去莊王府道歉,還訓弟弟將內務府公務處置的太生硬了……”
四阿哥聽了,尋思了一下。
前者是該訓的,長幼尊卑不可逆,要不然就壞了規矩。
後邊的……
他看著九阿哥道:“以後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你彆在前頭,將意思說了就行,讓馬齊跟哈雅爾圖處理。”
之前內務府總管四人,現在罷黜了赫奕,剩下三個了。
馬齊雖入閣,可是內務府總管還是兼著。
哈爾雅圖是都察院左都禦史,也兼著內務府。
兩人都是資深老臣,都是九卿,前者還是大學士。
九阿哥看著四阿哥,猶豫道:“不好吧,那兩位品級再高,到底是臣,要是內務府的包衣連皇子都敢怨恨,那兩位大人也跑不了了,還是彆給他們招小人了!”
四阿哥聽了,不由蹙眉。
不過是內務府包衣,何至於此?
可要說九阿哥的顧忌沒有道理,那也不對。
包衣離禦前太近了,外加上後宮的嬪妃,真要是有人詆毀,日積月累的,確實對兩位大人不好。
眼見著九阿哥混沌,四阿哥挑開道:“汗阿瑪希望你處事寬和些,是怕你傷了皇子外家體麵,影響兄弟情分。”
九阿哥不高興,道:“真要有那樣湖塗的哥哥或弟弟,覺得外八路的舅舅比親兄弟親的,那隨他去,爺懶得搭理他!”
四阿哥黑了臉,嗬斥道:“跟誰爺呢?你還小麼,不會好好說話?”
九阿哥立時拍了一下嘴巴,道:“說順嘴了,平日沒這麼說!”
四阿哥皺眉道:“沒在哥哥們麵前這麼說,弟弟們麵前呢?你也是當差的人了,又是跟著馬齊大人學《禮記》,總是吊兒郎當的,下回汗阿瑪還得訓你!”
九阿哥覺得腦子“嗡嗡”的,忙求饒道:“您來請見的吧?快去吧,彆耽擱了,弟弟真的曉得了……”
說罷,他腳下生風,一溜煙跑了。
四阿哥伸出手來,想要喊人,已經離的遠了……
乾清宮廣場的侍衛們,今日就見證了一回九阿哥“動如脫兔”的速度。
不過九阿哥這是捅了什麼簍子了?
先是禦前傳人,又是被四阿哥堵住教訓?
大家好奇死了……
九阿哥呼哧帶喘地出了乾清門,才放緩了腳步。
這就是因果了?!
來得還挺快!
自己剛訓了兩人,跟訓孫子似的,結果就被兩人訓了,跟當孫子似的。
不過九阿哥心裡還是小竊喜。
自己這“公正公平九阿哥”的形象是不是立起來了?!
等到了內務府衙門,九阿哥就看著十二阿哥道:“往後再有文武職官補缺,你就幫爺盯著點兒,涉及到後妃戚屬人家的,先過一遍,都查清楚資曆夠不夠、能力強不強,彆叫人濫竽充數了;一視同仁,不單妃母、嬪母的娘家盯著,誕育了皇子皇女的貴人、庶妃的娘家也彆落下,省得都充起國舅爺來,丟了咱們兄弟姐妹的體麵!”
他是怕自己有落下的。
十二阿哥聽了,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冊子,道:“內務府的戚屬總共是十五家,皇子皇女外家共有十二家……”
九阿哥接過來看了。
還真是,現在後宮數得上的妃嬪,除了和嬪、王貴人、高庶妃以及乾清宮的漢女答應們,剩下大多數都是包衣嬪妃。
怪不得包衣都牛氣,可見跟八旗相比,汗阿瑪早年更信任包衣。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那個時候汗阿瑪年輕,既要製衡四大輔臣,還要防著宗室王公,自然更信賴手中的包衣人口。
現在不同了。
包衣的好日子差不多了。
九阿哥想到明日去莊親王府之事,跟十二阿哥道:“爺明天不來了,要是有緊要的、需要當天就處置的公務,你直接打發人送到皇子府去……”
說到這裡,他想起宮裡門禁之事,道:“你的哈哈珠子呢?要是有能使喚的,遞名字過來,在內務府掛個號,回頭就能辦宮牌了,你往後想要打發人出去,也方便些。”
十二阿哥看了眼桌子上公文,遲疑道:“弟弟整日裡在衙門,也不出去,叫他們來做跟班不是也閒著?”
九阿哥也是這個年歲出來的,當然曉得小阿哥的憋屈,出宮不方便著呢。
他想了想,道:“沒事兒,叫來吧,回頭你想要出宮,就去小湯山巡看行宮進度去,也是師出有名,隻是不能過夜,要當天往返。”
十二阿哥臉上帶了驚喜,道:“那弟弟現在就寫兩個人,他們現在沒有差事,也閒著呢。”
等到十二阿哥寫了名字,跟祖上三代,九阿哥看了,不由沉思。
兩人都是萬琉哈氏的子弟,應該是十二阿哥的表兄弟。
這也是皇子選哈哈珠子的常例了。
九阿哥想到桂丹,看著這兩人的名字不放心,對十二阿哥道:“這兩人品行如何?有沒有仗著是你哈哈珠子的身份在外頭招搖?”
十二阿哥道:“不會,都是老實寡言之人。”
九阿哥道:“你是他們的登天梯,當著你的麵當然都老老實實的了,誰曉得背後如何?行了,爺記下了,回頭叫人去外頭打聽打聽,能用了再說。”
十二阿哥感覺很微妙。
除了蘇麻嬤嬤,從沒有人替他操心這個。
九哥好像變得囉嗦了……
這種感覺還不賴……
都察院值房,孔尚任坐了大半天,看完了所有的涉桉卷宗,後背冷汗淋漓。
有李蟠的陳述,有徐稟義的陳述,還有徐稟義侄子的供述。
去薑辰英宅邸鬨事的一乾府學生員的供述。
以訛傳訛,到底要傳。
抽絲剝繭,就追查到翰林院。
徐稟義的懷疑沒錯,的確有新老翰林之爭。
順天府鄉試主考、副主考,這是翰林院裡的肥差。
壓根不用做手腳斂財,隻等著新舉子的謝師禮,也是豐厚的收益。
還有就是能在順天府應試的,除了當地的生員,就是國子監的蔭生。
不乏高官顯宦人家。
到時候跟這些權貴子弟多一重師生之名,往後官場上的路都開闊了。
沒想到給了兩個新翰林。
狀元算什麼?
探花算什麼?
翰林院裡的三鼎甲,三年來一波。
因嫉妒,外加上也有故交子弟落榜的,可是新榜眼的兒子與侄子反而都在桂榜上,越發證明狀元跟探花有問題。
從懷疑舞弊,到信誓旦旦斷定舞弊了,中間並沒有過多少人。
沒有陰謀,也沒有內幕。
就是翰林院同僚的嫉妒引發的謗言發酵,傳到外頭,使得落第秀才生了奢念,以為可以鬨一鬨,重新再考。
再看薑辰英自縊前留的挽聯,“這回算吃虧受罪,隻因入了孔氏牢門,坐冷板凳,作老猢猻,隻說是界限期滿……”,中間多自嘲懊悔之意,可是這關孔門有什麼乾係?
明明是他行事不檢,招了嫉妒,才引來這一樁禍事。
孔尚任心中懊惱,卻是曉得人命關天。
要是沒有四阿哥查到的這些實證,薑辰英即便死了,也有畏罪自儘之嫌;可是有了這些實證,這科舉桉就成了鬨劇。
他生出慶幸,幸好《通天榜傳奇》隻演了半場就停了,真要在京城演出多場,那他這個員外郎帽子就彆打算要了……
九皇子府,上房。
舒舒正在看小椿的針線活兒,都是小寶寶的。
有小肚兜、小圍嘴、小襪子什麼的。
看著小巧可愛。
用的都是搓揉過的、蒸過的鬆江布。
從剛確認喜信就開始預備,半年下來也預備了不少。
舒舒道:“不許晚上做活兒,也不許做的太精致了,小孩子見風就長,換的快著呢。”
小椿笑著說道:“都是簡單的活計,也沒繡花。”
雖說沒有繡花,可是也做了標記。
一半繡了“福”字,一半繡了“安”字。
都是吉祥字兒。
這是雙胞胎的緣故,怕混了,加了吉祥字兒做區分。
舒舒摸索著,道:“這不就是小名麼?小福,小安……”
叫著順嘴,聽著也不錯。
小椿忙道:“福晉,您不是說等著太後跟娘娘給小主子們起小名麼?”
怎麼能想一出是一出的?
她哪有那麼大福分給小主子們起小名?
舒舒道:“備著用,要是宮裡沒賜小名,用這兩個多好,簡單好記,反正就是咱們自己叫叫,大名也不是這個。”
核桃在旁提醒道:“福晉,九爺可是說過,不讓用‘福’字,嫌叫的人多……”
舒舒道:“吉祥字兒總共加起來也沒有多少,‘福、安’不是比‘吉、祥、壽、喜、優、良、美、好’強?”
九阿哥正好回來,聽了個正著,道:“什麼優良美好?”
舒舒就拿了手中的小襪子,遞給九阿哥看,道:“我是看到小椿做的標記,用了吉祥字兒,想著這兩個挺好的,要是沒有合適的小名,就叫‘福寶’、‘安寶’……”
雖說夫妻嘴上說是兩個小阿哥,可是舒舒也曉得這個是盲盒,一天不開,就不知道最後的結果。
這兩個名字,卻是男女皆宜。
九阿哥若有所思道:“吉祥字兒?也不單這些啊,不是還有更好的麼?”
這樣說著,他來了興致,脫了外頭大衣裳,就去書房拿了紙筆,寫了幾個字給舒舒看,道:“還有這些個,你來圈……”
舒舒低頭看了,有兩排,上麵一排是五個字,“嘉”、“瑞”、“盛”、“康”、“慶”;下邊一排也是五個字,“美”、“昭”、“春”、“熙”、“媛”。
她抬起頭來,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低頭,看了她的肚子一眼,道:“爺以後不念叨小阿哥了,你也彆提了,如果咱們這回不是小阿哥,是小格格,該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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