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額駙臉色發青,捏著酒盅的手很是用力。
太子望向九阿哥,心裡發沉。
早聽說九貝勒府跟直郡王府往來親近,如今看著這還真是大阿哥的好弟弟了。
大阿哥看著九阿哥道:“行了,沒喝兩盅就多了,嗦什麼?”
九阿哥輕哼了一聲,閉上嘴巴,麵上帶了不忿。
自己還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往後這好人不能做!
三額駙吐了口氣,重新望向大阿哥,道:“是臣失禮了,混了兩地的規矩,臣敬郡王……”
大阿哥卻沒有舉杯的意思,扣了酒盅,傲然道:“爺的規矩,是喝儘興就不喝了,今兒喝得差不多了,額駙自便!”
三額駙有些無措,沒想到大阿哥是這個反應,多了忐忑,望向太子。
太子望向大阿哥,多了不滿。
今天的主客是幾位額駙,皇子們過來做陪客的。
如今大阿哥不給三額駙臉麵,也是沒有將自己這個主人當回事兒。
大阿哥看著太子,挑了挑眉,目光不避不閃。
他是不樂意跟太子對上,可是也沒有落魄到是個人就能怠慢的地步。
太子輕笑道:“大哥的酒量,不是一斤半麼?今兒才半壺,怎麼就儘興了?”
早在先大福晉剛薨那兩年,大阿哥酗酒,一天三頓,是出了名的。
大阿哥爽朗道:“不好喧賓奪主,太子爺難得張羅席麵,看來是饞酒,正好可以喝個痛快。”
太子:“……”
三額駙還站在四阿哥跟大阿哥席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補熙在額駙席的末座,跟四阿哥對視了一眼,起身,上前扶了三額駙的胳膊,道:“三姐夫這是喝醉了,先回來歇歇,吃菜壓一壓再接著喝……”
三額駙臉色發僵,可還是順著補熙的攙扶,退回到席上。
方才其樂融融的局麵,就有些冷凝。
太子的臉也耷拉下來。
補熙心裡歎了口氣,舉了酒盅到太子席前,恭恭敬敬道:“今兒托太子爺的福,難得親戚這麼齊全,席麵也好,奴才這裡敬太子爺一杯,祝您萬事勝意,平安康泰。”
太子坐在高位,左右席麵都看得清楚。
補熙跟四阿哥的眉眼官司也都在他眼中。
這就是親大舅子了,到底不一樣。
不管佟家老一輩如何,補熙這個小一輩大領頭人是偏著四阿哥的。
他望向補熙就帶了冷淡,道:“托孤的福?不見得,說不得是孤耽擱了大家的時間,讓大家難熬……”
補熙不好說什麼,飲儘了杯中酒,道:“奴才乾了,您隨意。”
太子就真的隨意,送到嘴邊沾了沾嘴唇就放下,跟方才喝完三位蒙古額駙的敬酒區彆很大。
補熙卻神色不變,敬完太子,就回了座位,沒有繼續敬幾位皇子。
如此一來,三額駙沒有敬完酒也就不顯突兀。
大阿哥扣了酒盅,九阿哥直接換了茶,四阿哥是他親舅子,不會與他計較。
補熙就對十三阿哥欠身道:“等改日上山狩獵,再跟十三爺好好喝。”
十三阿哥道:“好說,好說……”
九阿哥看著補熙,帶了打量。
這小子圓滑起來,還真像回事兒。
才十八歲的年紀,行事倒是穩重,有些榮辱不驚的樣子。
太子也是欺軟怕硬,真要目下無塵,對蒙古額駙耍去。
大額駙與二額駙也看出補熙是給三額駙解圍,看著這個小妹夫,也多了親近。
真要說起來,三額駙確實失禮,可是也不是什麼大過。
要是三額駙下不來台,他們兩個乾看著也不好,少不得要出麵斡旋。
那樣的話,說不得就要得罪直郡王與九貝勒。
要是連襟感情好還罷,可他們跟三額駙也就是點頭之交,沒有那麼深的交情。
不過……
三額駙跟三公主生了嫌隙之事,其他人也有所耳聞。
今日幾位皇子趁機發作,是不喜三額駙失禮,還是因三公主遷怒,他們也沒底。
接下來的氣氛,就沒有熱乎起來。
太子將其他幾位額駙撇開,隻跟三額駙說話。
“聽說喀喇沁這幾年雨水不錯,又墾了上萬畝地?”太子道。
三額駙帶了幾分得意道:“前幾年巴林部跟科爾沁部有白災,也從喀喇沁的糧倉借了糧食過去,我阿爸就想著有備無患,正好有多的牧場,就叫人又墾了兩萬三千畝地……”
跟其他蒙古部落純放牧不一樣,喀喇沁部半耕半牧,種出來的麥子跟高粱,都是運到其他部落,所以喀喇沁部比較富裕,人口也繁衍生息,比其他部落充足。
太子心裡有了傾向。
榮憲公主再受寵,也是榮嬪之女。
兩人沒有直接的仇怨,可中間還隔著一個榮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