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掘墓,不是狠心的人壓根下不去手。
舒舒道:“這樣法子扭轉境遇,也是魄力,以後爺彆直接對上。”
九阿哥點頭道:“爺曉得,老十也這樣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舒舒:“……”
九阿哥又長進了,自己的未儘之語,他都曉得了。
這些話九阿哥能說,舒舒卻不能說。
她就道:“今年是不是沒有大事了?”
年前年後都可以歇著了吧?
九阿哥搖頭道:“今年是大計之年,才想起了爺的門人還有個寫信請安的,在外頭任州同,不過沒有提其他的,應該也沒有什麼需要爺照應的。”
旗人為官,鮮少有芝麻官。
這州同是從六品,應該是剛外放沒幾年。
一個輔佐官,不掌印,大計牽扯的也少。
舒舒想起了噶禮,道:“那大計之後,官員是不是就要升轉?”
噶禮三十八年任山西巡撫,這也滿一任了。
他的貪墨案子是兩江總督任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外放江南。
九阿哥搖頭道:“要看品級,還要看幾任……”
提及這個,他倒是想起一個人來,跟舒舒道:“年希堯也算是幫了咱們家大忙,爺當年說了等他任滿,要幫忙一二的,他是三十七年外放,兩任到後年,爺給他去封信問問,他有什麼打算沒有……”
說著,他怕舒舒不清楚外頭的事兒,跟舒舒解釋道:“要是早先,年希堯他阿瑪是二品巡撫,應該能提挈兒子一二,現在保不準了,年遐齡這兩年屢次被人彈劾,沒有免官,也是降一級留任,怕是力有不及。”
舒舒眨眨眼,道:“好像去年聽人提了一嘴,說是湖廣督撫不和什麼的,這種狀況,不是該遷走一人麼?”
九阿哥搖頭道:“那是麵上的原因,實際上根子並不在這個,爺也是到了戶部才曉得,三十八年年遐齡建言在湖北七府按地丁征收稅銀,部議準許,這是得罪人了,那以後彈劾就沒有斷過。”
舒舒曉得,這就是攤丁入畝的前身了。
九阿哥道:“這土地兼並得厲害,百姓手中沒有地,都是佃戶,果腹都勉強,哪裡能負擔丁銀?可是這一年年丁銀拖欠,也不是法子,這丁銀歸在田畝裡,也是無奈之舉。”
舒舒沒有接話。
入仕三四十年,也不是毛頭小夥,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自古以來,跟稅賦改革沾邊的大臣,鮮少有好下場的。
這明麵上是年遐齡建言,可實際上應該是康熙安排的。
在湖北做試點。
若是能推行開,功勞是年遐齡的;推行不開,黑鍋也是年遐齡的,跟康熙無乾係。
瞧著這反撲的勁頭,怕是這政策也隻能是試點。
舒舒道:“那年遐齡是不是快致仕了?”
九阿哥點頭道:“應該是吧,要不然他在巡撫任上都滿十年了,早該升轉了。”
九阿哥道:“回頭爺打發去禮部查查,看雲南還有熟人沒有,那邊土人多,衙門裡沒有人照應也不行。”
舒舒則是算了一下邢海夫婦,去雲南也三年了。
等到再過兩年,還是要安排人輪轉才行。
否則一家獨大,又是天高皇帝遠,久了容易生貪弊。
夫妻說著話,尼固珠拉著十七格格過來。
“額涅,額涅,姑姑的新衣服好看,來給額涅看了……”
人還沒進來,尼固珠的大嗓門到了。
丫頭忙挑門簾,放了小主人跟貴客進來。
“阿瑪,阿瑪……”
看到九阿哥也在,尼固珠立時撒開手,笑著撲到九阿哥的身邊,扶了他的膝蓋道:“阿瑪回來了,梅花還剩兩朵……”
九阿哥抱了她起來,道:“阿瑪想大格格了,就提前回來了。”
“嘻嘻……”
尼固珠眉開眼笑,摟著九阿哥脖子跟他貼臉,道:“我也想阿瑪。”
十七格格站在門口,羨慕地看著尼固珠與九阿哥。
半月沒見,她有些不認人了,就多了拘謹。
舒舒就招手,將她叫到跟前,拉著她的手,道:“你九哥回來了,還記得不記得,前陣子跟我一起去寧安堂的。”
十七格格的拘謹這才去了,點頭道:“我想起了……”
說到這裡,想起了正事,她一本正經道:“謝謝嫂子的衣裳……”
原來十七格格跟十九阿哥種痘後,衣裳燒了一茬一茬,就有些接不上。
舒舒就讓針線上人給做了幾套。
十七格格這裡,用的是粉紅色、奶黃色的鮮嫩顏色。
十九阿哥那邊也有新衣裳,用的是湖藍色、孔雀綠等。
十九阿哥小,還分不清你的,我的。
十七格格卻曉得這不是自己的衣裳,是嫂子給添置的,就跟尼固珠過來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