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了,就不能吃好吃的。
小兩口莞爾一笑。
張氏目光柔柔地看著福鬆,又將尼固珠摟了摟,倒是盼著生個女兒了。
女子嫁人,少不得會想到生育上。
張氏之前盼著生男孩。
不是重男輕女,而是因知曉了無爵宗女日後在婚事上被人挑剔,很難有體麵的親事。
郡王府的無爵宗女,婚配尚且艱難,更彆說其他人。
換了男孩,落地就是一份錢糧。
張家的馬車中,張廷道:“二哥,等到春闈完了,您是不是該散館了?”
張廷玉點頭道:“嗯,三月散館,到時候應該會授翰林院檢討……”
庶吉士散館,如何授官,都有章程。
張廷訕訕,帶了幾分不好意思。
二哥一路舉人進士的考下來,寒窗苦讀二十年,仕途才是從七品起;自己占了父親的蔭生,在國子監五年期滿,考試結業就能入部院為員外郎,從五品。
這蔭生可以蔭子,也可以蔭孫。
自己是父親庶子,卻占了這個蔭生名額。
他曉得父母的打算,本打算將這個蔭生名額留給四哥那一房的。
對於其他兒子,則是盼著他們自己考出來。
四哥身體不好,與仕途無緣,也無法提挈兒孫。
要是那一房的孩子讀書出色,自己考出來還罷,要是考不出來,這蔭生名額就是一個前程,保證那一房立起來,不必依附其他房頭。
結果四哥鬨出分家,分得還那樣咄咄逼人,對幼妹全無半點友愛,傷了父母的心,在給大哥的信中,就提起了這蔭生的安排。
此事,是瞞了老家那邊的。
真要四哥知曉,還不知要怎麼鬨騰。
張廷玉看著弟弟道:“不用想太多,既是父親安排,自有他老人家的用意,大哥不反對,其他人也沒有資格反對。”
他們的父親,並不是迂腐之人。
真要迂腐,也不能官居一品。
這蔭生早用,也有早用的好處。
大哥不反對這個,除了友愛兄弟,也是明白老父親的苦心。
按照規矩,這蔭生要是留下去,也是留給嫡長房。
小六補了蔭生,並沒有對不起自己,也沒有對不起老四,倒是應該好好感謝大哥。
張廷吐了一口氣,摩拳擦掌道:“聽說部院衙門中,監生升轉按照正途算,到時候我會好好當官的,三十年下來,我要還個蔭生給大哥!”
張廷玉看著弟弟道:“有誌氣,那就好好學習,早日結業。”
對於文官來說,想要有資格蔭子,要京官四品、地方三品。
對於入仕就從五品的張廷來說,並不難,按部就班也能熬到了。
張廷想起一件事,道:“二哥要添丁,到時候少不得要添乳母保母,南城的院子會不會太狹小了?”
張廷玉道:“還好,到時候再說……”
張家在京城沒有宅子,張廷玉跟著其他翰林官一樣,在南城賃宅而居。
張廷這裡,除了在國子監,放假的時候,就暫時住在長兄長嫂家裡。
馬車走了兩刻鐘,就到了貝勒府後街。
張廷瓚夫婦得了消息,到門口出迎。
這回是福鬆先下車,然後扶了張氏下車,最後抱下來尼固珠。
“大哥、大嫂新年好……”
張氏看著兄嫂,聲音帶了歡快,上前叫人。
她是幼女,後頭姚夫人又生了幼子,張氏這裡就是大嫂照看的更多些。
顧氏拉著小姑子,仔細打量著。
張氏原本苗條纖細,眼下小臉紅撲撲的,手上也豐腴很多。
顧氏納罕,隻聽說新婦辛苦,有熬瘦的,沒聽說胖了的。
看來出嫁後“回門”時說的都是真的,都統夫人和藹可親,對這個子媳也寬和,要不然不會是現下這樣子,看著倒是比出嫁前還要開朗。
這會兒工夫,尼固珠已經跟張廷瓚說上話:“張家大舅舅,大舅舅說我小時候見過您,那我大了,您怎麼不來看我了?”
張廷瓚膝下隻有三子,看著這胖丫頭,很是眼饞,放緩了聲音道:“我要去衙門當差,去貝勒府就少了,等到大格格讀書,說不得我也要過去轉轉。”
他知曉了貝勒府要給幾個孩子設內學堂之事,雖說給幼兒啟蒙,對他來說有些大材小用,可誰叫他還掛著貝勒府的典儀。
皇上給九阿哥指了馬齊為老師,可馬齊是大學士,即便多了師生名分,皇上也未必樂意他跟皇子往來過密。
自己一個詞臣出身的文官,不涉權利,倒是無礙的。
隻是九阿哥性子早就養成出來,不好勸誡,自己還是在幾位小阿哥、小格格身上費些心,也算是投桃報李。
這些年兼著貝勒府的屬官,除了多支一份錢糧,這一年到頭也跟著蹭了不少好東西。
尼固珠看了張廷瓚好幾眼,道:“您是要給我們當先生麼?那教什麼啊,能不能教吹笛子?”
張廷瓚沉吟道:“我現在也不知道教什麼,倒是笛子,正巧我略通,大格格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一教。”
尼固珠立時眉開眼笑,指了八貝勒府的方向,道:“等我學會了,吹給隔壁的伯母聽……”
張廷瓚聽得有些糊塗,望向張氏。
張氏聽尼固珠提過,就道:“八福晉的靜養之所挨著寧安堂,大格格常聽那邊吹笛子,就惦記著學吹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