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來想得多,道:“是不是九阿哥跟信郡王府那邊打了招呼?”
安郡王搖頭道:“不曾聽聞,可他是皇子,就算不得招呼,也不能真的將他撇開。”
八阿哥望向自己的折頁,道:“那王爺打算留幾個缺兒給九阿哥?”
安郡王看了八阿哥一眼,道:“這次騰出來三十一個旗缺,信郡王與我商量了,留十二個給你與九阿哥。”
八阿哥聰慧,已經明白了安郡王的話中之意。
十二個缺兒,自己跟九阿哥對半分……
等從安郡王府出來,八阿哥臉上帶了笑。
他也不曉得是笑信郡王與安郡王諂媚,還是笑自己的可笑。
他這裡交好兩府,為的就是旗權,結果得了六個旗缺。
九阿哥壓根不將旗主、小旗主什麼的放在眼中,過年連拜年都省了,也得了六個旗缺……
為什麼正藍旗是兩位皇子?!
大阿哥與三阿哥下鑲藍旗,以大阿哥為主,三阿哥為副。
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入鑲白旗,也是以四阿哥為主,其他兩人為副。
九阿哥並不是爭權之人,之前八阿哥也將他當成副手看。
可是顯然旁人不這樣看,生怕怠慢了這位皇帝愛子……
漕運總督桑額來朝。
這一位是包衣出身的封疆大吏,跟其他人又不一樣。
皇上早年的哈哈珠子放出去的,主奴兩個也有話說。
禦前就留了飯。
九阿哥記得這位是做過江寧織造的,跟曹順道:“外頭有說他是曹家女婿的,應該不是吧?”
在曹順祖父與曹順伯父之間,桑額做了八年的江寧織造。
曹順道:“以訛傳訛,不過兩家也算老親,桑大人之妻,出自孫家,跟奴才祖母同族。”
他隻有兩個姑姑,一個嫁到金家,一個嫁到傅家,都已經謝世了。
九阿哥道:“既是老親,那你要不要去請個安?”
曹順搖頭,道:“不了,奴才有了差事,不是沒有缺兒的公子哥兒,如今也不在織造府了,也不好湊上去論親。”
九阿哥就隨他,道:“爺記得前頭還有個包衣總督,桑額是第二位了,如今包衣補外缺,不是一個兩個,下頭的知縣、知府、布政使、按察使都有,可見高斌的誌向不算錯,即便是包衣,也不必拘泥於內務府的差事,經營地方,照樣可以為封疆大吏。”
曹順一怔,忙搖頭道:“奴才沒有那麼大的誌向,早先隻想著大了在織造府補個差事就好了,如今升了司儀長,隻想等著什麼時候沾主子的光,直接升長史……”
他很滿意眼下的生活,並沒有外放的心思。
“哈?”
九阿哥指了曹順道:“好啊,爺還盼著你們出息了,孝敬爺呢,你倒是指望上爺了!”
曹順道:“奴才早先不過是監生,跟著爺才補了職官,隻要主子不嫌棄,奴才想要在貝勒府養老……”
九阿哥目瞪口呆,道:“你才二十幾,怎麼就想到養老了?”
曹順道:“跟著主子當差,踏實……”
九阿哥呲牙道:“行了,彆給爺灌迷魂湯,爺之前害怕耽擱了你,看你吧……”
曹順道:“得了主子隆恩,奴才不足而立之年就已經是正四品,要不是奴才阿瑪升了司庫,奴才品級就要比他還高了。”
旗人為官,倒是沒有子避父的規矩。
這兒子品級高的,並不少見。
曹家的規矩比較雜,從漢俗也從滿俗。
九阿哥見過曹荃,曉得是個才子,道:“之前不是侍衛麼?補了缺了?”
曹順道:“補了四品司庫,如今在江寧織造府,給伯父為副手販銅……”
關於曹寅販銅,九阿哥有些印象,因為是四十年年底的事兒,他還在內務府總管任上。
他記得去年還曾問了十二阿哥兩回,關於曹寅借銀之事。
曹寅為了販銅,從內庫借了十萬兩銀子做本金。
販銅利潤豐厚,一年的功夫,本錢就還了一半。
九阿哥看著曹順道:“你大伯是聰明人,怎麼沾這個?”
這是掛在內務府下的官買,利潤豐厚,可也容易被人非議。
曹順壓低了音量道:“為了迎駕事宜,還有織造府行宮修繕,奴才伯父借了不少戶部官銀,出了虧空……”
九阿哥對曹寅印象好,可還有個印象不好的在江南。
他挑眉道:“你大伯因接駕出了虧空,那李煦呢?怎麼不聽聞他有虧空?”
曹順搖頭道:“奴才也不知,李家跟曹家不一樣,李家老太爺做過地方官,許是家資更豐厚些……”
九阿哥嗤笑了一聲。
李家多少家底,能承擔接駕耗費?
同樣是坐鎮江南,曹寅留下的是才名,大儒的親外甥,編書印書;李煦留下的是“李佛”之名,仁義,及時雨一樣的人物。
這仁義,都是銀子堆出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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