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出去轉了一圈,身上都灰蒙蒙的。
不是舒舒矯情,誰叫京城的春天風沙大。
即便她們就在宮裡走了兩回,其他時候都坐馬車,可還是覺得身上不乾淨。
舒舒退回次間,換了半新不舊的家常衣裳,也潔了麵,才又進了書房。
“快瞧瞧……”
九阿哥帶了幾分迫不及待,將手中的禮單遞給舒舒。
“爺從江南得了好東西了?”
舒舒一邊接過來,一邊問道。
這是萬壽節禮的單子。
明日就要呈到宮裡了。
九阿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示意舒舒自己看。
舒舒低頭看過去,第一件是金累絲萬年如意,後頭也是各種金、玉器皿,跟之前的禮單一樣。
隻是看到後頭,她發現了增加的地方。
九貝勒長子壽禮四件,九貝勒次子壽禮四件,九貝勒三子壽禮四件,九貝勒長女壽禮六件。
舒舒抬起頭,看著九阿哥道:“會不會太招搖了?”
其他皇子府的禮單,隻有上書房讀書的幾位皇孫有單獨的壽禮敬獻。
九阿哥道:“這是孝心啊,還分什麼長幼?排老二、老三就不是汗阿瑪的孫子麼?皇孫女就不能獻孝心了,哪有那樣的道理?”
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
這樣行為有些突兀。
並沒有隨哥哥們的例。
容易得罪上頭的皇子們。
不過大家都曉得九阿哥行事不周全,也不是壞事。
她就指了指最後道:“尼固珠這裡怎麼還多了兩件?”
九阿哥道:“得顯眼些,讓汗阿瑪記得這個孫女,以後咱們求恩典也容易。”
舒舒讚道:“爺想得周全……”
九阿哥道:“小三這裡還罷了,阿克丹這裡,爺還是想要送他去上書房,豐生性子太厚道了,一個人在宮裡,爺可不放心,他們兄弟兩個作伴,也不用擔心被人欺負。”
舒舒聽了,很是心動。
她也不放心。
真要能讓康熙對這邊的皇孫加深印象,其他人得罪就得罪了。
眼見著風波就要起來,人緣太好,也不是什麼好事。
該討嫌,還是要討嫌。
夫妻小彆兩個月,可從去年熱河診出身孕算下來,大半年沒有親近了。
說完正事兒,夫妻兩個對視,眼神就有些拉絲。
九阿哥忍不住伸手,摟了舒舒在懷裡,道:“辛苦你了,都瘦了。”
這大白天的,舒舒可不敢放任他。
這府裡多少雙眼睛看著。
舒舒立時道:“孩子們都在上課,爺還沒有看孩子們麼?”
九阿哥道:“就琢磨禮單來著。”
舒舒道:“那過去看看吧?這會兒功夫,正好是曹大人在講《三字經》……”
九阿哥曉得大白天的,夫妻不能肆意,帶了幾分不舍道:“那先去看看吧,都是債,一下子送出去爺十幾樣好東西……”
舒舒瞥了他一眼,道:“回頭爺教他們經濟,讓他們給爺賺錢……”
九阿哥點頭,道:“嗯,爺好好教……”
說到這裡,他又搖頭道:“尼固珠不用了,還是讓她做個開開心心的小格格吧!”
舒舒曉得,這一半是愛女心切,一半也是無奈。
三歲看老。
尼固珠性子簡單,不愛動腦子,也沒有什麼成算。
舒舒有些擔心了。
還真是不敢遠嫁,否則被人哄了,容易吃虧。
九阿哥略平複一二,夫妻倆到了東路內書房外。
曹曰瑛正在講《三字經》。
“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
九阿哥站在屋外聽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問舒舒道:“怎麼才學到這兒?老曹請假了?”
《三字經》全文一千多字,剛才這一段在前頭一兩百字的位置。
舒舒道:“孩子小,今兒記下,明兒就忘了,如今每日學四句,三天溫習前頭。”
九阿哥道:“那這樣速度,《三字經》能教一年啊!”
舒舒道:“要是都學透了,一年也好,總不能揠苗助長,否則厭學了,更叫人操心。”
提及揠苗助長,九阿哥心有餘悸,道:“你說的對,是不能教太快了,爺當年不愛讀書,就是因為聽得稀裡糊塗的,不大明白,就更不愛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