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若垂下眸子,不卑不亢:“是,陛下,但這需要一點時間,首先需要將皇後腹中惡胎打下來,此胎非常邪惡,舍奪皇子,根植皇後腹中,十五日內至少要落胎兩次才能將之打落。”
“落胎兩次?!”
殿內眾人發出驚呼之聲。
女子落胎一次都是要了小半條命,何況半個月內落胎兩次!
“你……你這是公報私仇,想要我姑母的命啊!”周長樂撲在周皇後身邊,眼淚汪汪。
明蘭若好整以暇地看著周長樂:“周大小姐,我不認為我跟皇後娘娘有什麼仇什麼怨,不如你展開說說?”
周長樂看著她那譏諷的目光,心中的憤怒忍耐不住:“那是因為你記恨……啊!”
周長樂被周後塗著蔻丹的手指按中一掐,她隻能忍痛,硬生生地把剩下半句‘我們要殺你’的話吞下去。
周後冷冷地看著明蘭若:“本宮隻問你,落胎兩次,本宮若有任何不妥,定你個謀害中宮的大逆之罪,你可認?”
大逆之罪是誅九族的罪名。
明蘭若抬起眸子,淡淡地道:“大逆之罪是對天子謀逆,皇後娘娘難不成已經是天下之主麼?”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周後一驚,她立刻哀婉地看向明帝:“陛下,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臣妾……”
明帝目光陰鬱地掃過皇後,不耐煩地道:“皇後慎言慎行,謀逆這罪名不是皇後能用的!”
周後心涼如雪,陛下竟真的被明蘭若挑撥離間,開始厭惡她了?!
上官宏業森冷的目光掠過明蘭若,朝著皇帝再次跪下:“父皇,母後隻是一時憂慮過重,才失言!”
“行了,一個個都不消停,皇後若出事,明蘭若母子給你陪葬就是了,快說到底怎麼處置!”明帝煩躁極了。
他不關心皇後出事不出事,他隻想知道這惡胎真假,以及如何消解惡胎惡兆!
天相詭異,史官們已經開始搬出皇帝失德,寵幸奸佞這套東西了,煩得他想殺光那些蠢貨。
明蘭若冷冷地垂下眸子:“是,陛下到時候可以親自看著皇後娘娘腹中惡胎是什麼樣的,最好能請道長作法消解惡胎。”
她袖子裡的手捏緊了拳,這個昏君竟拿小希威脅她,上輩子活該死在自己兒子手裡!
明帝一聽,立刻看向一邊的蒼喬,殷勤地道:“虛空道長還在東廠吧?”
蒼喬淡淡看了明蘭若一眼,隨後道:“虛空道長剛為您煉丹完畢,微臣會請虛空道長做一個盛大的祈福儀式,定叫惡胎消弭無形。”
明帝一聽這才覺得舒服了,看向明蘭若的表情也沒那麼難看:“什麼時候開始給皇後下惡胎?”
明蘭若道:“皇後娘娘身體不佳,要儘快,最好明日就動手。”
明帝想了想:“那就明日一早動手,請道長進宮!”
說罷,他嫌棄地看了周後一眼:“朕累了,愛卿新送的丹藥在哪裡?。”
蒼喬不疾不徐地道:“丹藥還需要一個時辰,微臣聽聞陛下這裡出了惡胎之事,便連夜進宮了。”
他讓人一直盯著宮中的消息,終是忍不住提前來了。
“世上隻有愛卿心中處處為朕著想,其他人都隻想著從朕這裡撈好處!”明帝感慨萬千地握住蒼喬的手。
一句話直接連周後、秦王母子的臉都打了,他們呼吸都窒了窒。
蒼喬卻冷淡地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做了個比的姿勢:“陛下,請回宮侯藥。”
蒼喬跟著明帝離開皇後宮中,內殿裡低壓緊張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了點。
周皇後在周長樂的扶持下,恨恨地地看著明蘭若:“明蘭若,明日本宮要是出事,我兒定將你和你那賤種千刀萬剮!”
明蘭若冷笑一聲:“皇後娘娘,在醫者為您動見血的醫治手段前,威脅對方可不明智!”
這周後雖是周家嫡女出身,但周家淺薄,周後父親這一輩才發跡的,難怪太後看不上她這副小家子氣。
周皇後臉色白了白,差點暈倒:“你你你……竟敢威脅本宮。”
周長樂忍不住上前拉住他衣袖道:“表哥,你快應了姑母的話呀!”
上官宏業沉著臉,丹鳳眼裡都是煩燥。
他一看見周長樂,就想起如果不是她們母女來串掇母後,哪裡有今日這場禍事?!
但周皇後悲切的目光中,他隻能強忍怒火,冷冷地拂袖而去:“不要再添亂了,好好照顧我母後!”
周長樂被拂了臉麵,頓時麵色羞窘難堪。
上官宏業走到門口,他突然轉臉朝著明蘭若惡狠狠地道:“明蘭若,你馬上給本王滾出來!”
說罷,他率先出了門。
周長樂立刻轉頭嫉恨地瞪著明蘭若:“不準去,你得在這裡伺候姑母!”
明蘭若簡直無語,有周家血統的人都是這種自說自話命令人的狗德行嗎?
她不耐煩地提了藥箱:“皇後娘娘今晚還死不了,就讓太醫院的其他人來照顧皇後娘娘,我要去準備明日的藥物和落胎用的東西。”
說罷,她隨意地福了福,轉身就走。
她守不守那些虛偽的禮儀,這些人都想殺她,何必犯賤去給他們臉,反正她們也殺不了她!
“你你你……。”周皇後見狀,氣得一頓咳嗽,又見了血。
她虛弱地眼一翻,暈了過去,驚得周長樂哭喊:“姑母被明蘭若那賤人氣暈了,快快快宣其他禦醫!”
明蘭若聽著周長樂那給她扣帽子的哭喊,心情卻很好,隻涼涼一笑——活該。
“以為這幾年你學乖了,看來骨子裡還是當年那個桀驁不馴,肆意妄為不長腦的明家大小姐。”上官宏業譏諷的聲音響起。
明蘭若轉臉冷冷地看著他:“秦王殿下,我要是不長腦,皇後娘娘今天就該為你披麻戴孝,中年喪子了。”
上官宏業一僵,陰沉惱恨地盯著她:“明蘭若,不要以為你在湯泉鎮救了本王就能如此無禮,你給本王記住,那是用無名先生和醫書換的,本王已經不欠你什麼!”
“殿下既然記得你我不過是利益交換,那就管好皇後娘娘,我可沒犯賤到非要治療三番兩次想要我命的人!”明蘭若冷冷地道。
上官宏業今日本就壓著一股子邪火,聽到這話直接炸了。
他上前一步扯住她的手腕,將她壓在牆上,惡狠狠地道:“你敢!你不想活,你兒子也不想活了嗎?”
明蘭若背後被撞得生疼,她最恨彆人拿小希威脅她。
她抬手不客氣地一巴掌朝著上官宏業臉上狠狠甩去“啪!”
上官宏業被她打得偏過臉。
明蘭若輕蔑地看著他:“上官宏業,你信不信今日我如果去找九千歲哭訴,明日我就算不治你母親,我和孩子也不會死?”
她相信蒼喬的能耐絕對做得到,可這會很大地損害明帝對蒼喬的信任。
她不想連累蒼喬至此,更不想在決定自己獨立行走後,還事事都靠他,不過拿出來震懾一下秦王這種混人還是可以的。
上官宏業舌尖舔了舔後槽牙,嘴唇裡有被明蘭若打出來的淡淡血腥味。
心底壓抑的憤怒和今日九千歲給他的屈辱層層疊加,讓他胸膛起伏不停。
他轉過臉,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困在自己胸膛和牆壁之間的女人,陰沉地笑了:“明蘭若,你很恨我是不是?”
他總感覺明蘭若對他,有彆樣的恨意。
明蘭若目光清冷地看著他,不避不諱:“是。”
上輩子被利用、被踐踏、被侮辱的恨意,哪裡是所謂的不愛了,就能放下的?
“因為我利用你、踐踏過你的情意,所以你恨我?”上官宏業眯起眸子。
明蘭若挑眉:“秦王殿下到底不蠢,怎麼,難道有人這麼對你,你不恨?”
不過上官宏業要是蠢,上輩子大概也不能稱為最後的贏家了。
上官宏業拇指蹭過自己唇角的血漬,再次陰鬱地笑了:“恨我,害我,卻還會選擇跟我合作,明蘭若,你心裡還是放不下我,愛著我罷?”
明蘭若微微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這是怎麼得出來的結論,她前麵還說他不是蠢貨。
現在看來,男人自大起來,一律都是蠢貨沒跑了。
上官宏業見她呆滯的表情,隻當她是被自己說中心事了。
他看著她,聲音低沉而磁性地哂笑:“本王以前誤以為你就是個家世好的傻子,你這橫衝直撞,一腔孤為男人要生要死,不顧家族,哪裡擔得起一府王妃,更不要說未來的皇後,如今看來是我看走了眼。”
明蘭若被他說得心情起伏不定。
是啊,一腔孤勇,為男人要生要死……
她捂住心口,前生那些窒息而悲涼的情緒籠罩在心頭,眼底籠了淚光。
原來,太後說的是對的,男子比女子現實得多。
男人什麼都懂,不愛你的男人,隻會冷眼看著你犯蠢,再加以利用。
她上輩子怎麼能為了男人,舍棄愛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啊?
上官宏業看著明蘭若流淚,心中也頗為複雜,難道她心裡還是有自己才因愛生恨?
這一次,他沉聲許諾:“彆哭了,本王為自己看走眼道歉,從今往後,你有過孩子,正妃之位無法許諾給你,但本王願為你爭取側妃之位,隻要你與本王一心,未來待本王登基那日,你便是貴妃,攝六宮事。”
上官宏業麵對女人,從未覺得自己這樣真誠過。
明蘭若扶住額,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滿是諷刺:“哈……哈哈哈哈……秦王怎麼會覺得我願意當你的側妃,又能當貴妃?”
真是笑死人了!這些
她都忍不住想像下人們那樣惡狠狠地罵粗口。
上官宏業被她笑得有點不舒服,隻蹙眉道:“自然是因為你清醒的頭腦和手腕證明了你值得。”
明蘭若冷冷地看著他:“你就沒想過你不值得我犧牲那麼大?”
“你什麼意思,給臉不要臉?”上官宏業按住她的肩膀,惱火地問。
“呯!”他還沒問完,就被人一腳狠狠踹在了屁股上。
“哐當!”一下,上官宏業被踹得跌在一旁,扶著自己的舊傷,疼得呲牙咧嘴:“是誰竟敢……。”
【作者有話說】
一更,十一點半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