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月亮和狐狸(1 / 1)

即使她隻是偶爾被他占便宜,卻也知道他昨夜沒有對她留手。

以前他熱情霸道卻又溫柔,照顧了她的感受,沒有真正占有她。

可今晚……

他要了她許多次,逼得她哭著求他,也不曾留手。

但……

“這是我的選擇,我已經名義上是禁軍統領夫人,可還想貪心的留住他,要付出的代價。”

她羞澀又複雜地拿帕子捂住臉。

她做了那仕女典範這些年,端莊自持,有多少是麵具成分。

她自己心知肚明。

更何況,她在遇到銀狐之前,她和莫飛燕不一樣,她其實沒有想過嫁人。

因為……

“我每讀男子讀的書越多,看的事越多,懂的越多,就越失去了嫁人的心。”徐秀逸輕聲道。

她曾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子,被困於這後宅的一方天地。

學得再多,最終也免不得嫁入高門,父兄在朝,給她強力的娘家。

丈夫忌憚,最多也是少納妾,自己做個端莊自持而冷漠的當家主母。

打理滿門的事務,培育子嗣成人,活成貞潔牌坊裡的一尊雕像。

隻是遇到了銀狐,算她命裡的劫數,也是她唯一想要在一起的男人。

他答應她此生,此後餘生,隻她一人。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瞧蘇萊曼親王是個風流人物,哪裡可能”

即使不知未來如何,可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是信了這熱情如火的狐狸。

在決定放棄他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早已深深喜歡上他。

但在她成為“統領夫人”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可能再如從前一般以少女身份嫁給他。

她原本想著留到新婚夜的自己……

其實,什麼時候將自己給他,也已經不再有重要。

“時移世易,我當初那點羞怯的堅持,已經沒有意義了。”徐秀逸輕聲歎息,紅著眼圈閉上眼。

梅珠看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她忍不住道:“可男子,不會因為女子的獻身就心軟和留下真心,反會被輕賤,這話不是小姐說的麼!”

因為想靠身體喬留住男子的女人,都會遭他們輕賤——

男人已經知道你的底線就是這麼低,你的自尊已經不值錢。

這麼容易得到了,還有什麼好珍惜的。

徐秀逸沉默了一會,忽然睜開眼,低頭捧起桶裡的水:“沒錯,所以,我是用計留下他的。”

她拚了最後一把努力,想留下他,靠的就是他離開前,拉住他說的那些話。

她學過的兵法與策論都說——攻心為上。

至於身體的歡愉,那隻是她自己這輩子鼓起所有勇氣,做的最出格的事。

隻是為了讓最後那些話更能觸動他的心弦。

梅珠都愣了:“小姐……”

“是不是很工於心計和卑鄙?我雖沒有學過怎麼引誘男人,可拿捏人心無非地方缺什麼,我就說什麼,給什麼。”

徐秀逸輕聲道。

她知道西域的美人們大都性烈如火,愛憎直來直去,銀狐也不外如是。

銀狐記恨她不曾多猶豫,就舍棄了和他的婚事。

觸動了他幼年和少年時被賣掉和拋棄的痛苦記憶。

他愛她是真的,恨她也是真的,所以她獻出自己的身體,鬆懈他的防備。

再說放低了姿態,說了那些甜言蜜語,達到讓他心軟和憐惜的目的。

梅珠用力搖頭:“小姐做的定有小姐的道理。”

夫人身體不好,小姐三歲開蒙,五歲學算,和三少爺一起讀書習武,十歲開始慢慢接管整個徐府,幾乎成了徐府的當家主母。

小小年紀,如果沒有些厲害手段,怎麼能震得住偌大府邸那麼多人,還有外頭商行的管事。

更不要說高門大戶,各府之間人情往來,連送禮都要衡量。

小姐沒點心計,怎麼能穩住陣腳,替夫人把控這些事情?

隻是……

梅珠遲一邊扶沐浴完畢的徐秀逸從木桶裡起來,一邊還是忍不住問:“可是,小姐,如果銀狐翻臉不認人,他還是沒有被您說動呢?”

如果銀狐還是要走呢?還是要拋棄小姐呢?

徐秀逸拿著浴帕擦水的纖手頓了頓,很輕很輕地道:“那我就認栽。”

她也沒有全部的把握,不過都是在賭。

如果輸了,她其實……輸得起。

“我把自己給出去那時,就隻當一晌貪歡,往後餘生,都不悔。”

徐秀逸披上衣衫,紅了眼圈,望著窗外月,低聲道。

她終究和父親一樣,拿禮教麵具和華服裹了滾燙又不安分的魂魄,骨子裡那點江湖氣……

偶爾乾出驚世駭俗的事,憑的一時意氣,留了愛人一夜,卻也絕不後悔。

她低頭撫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他那樣不遺餘力地將他滾燙的憤怒和欲望都留在她的身體裡。

她是想過的,如果這一夜後,有了孩子也是好事。

離開京城不管是躲到哪裡,以自己已經嫁人的身份,倒是可以名正言順地生下來。

梅珠聽得心疼:“小姐……”

“不必心疼我,比起那些被禮教貞潔,覺得女兒就是籌碼的爹娘而言,我已經足夠幸運生在徐家。”

徐秀逸倒是輕聲寬慰梅珠,又似在自我安慰。

有父兄庇護,她一生都不會過得差,明姐姐更不會虧待她。

何況……

她坐在鏡子前,看著梅珠替她梳起了婦人的發髻,臉色蒼白,卻平靜地笑了笑。

她應該是留住了她的狐狸啊。

從烏雲裡努力掙脫出來的月亮,能照見她異國的狐狸公子吧……

梅珠看著自家小姐的模樣和表情,她忽然覺得,小姐好像一夜之間,就不再是少女了。

隱約間,竟似能看見曾經明妃娘娘,如今那位義軍領袖的奇女子的模樣。

……

京城中某處奢華的青樓

與前院的熱鬨不同,後院安靜而肅穆,絲竹之聲仿佛都傳不進來。

“可是作夠了?不離開京城了?”一道高挑的黑色勁裝人影慵懶地坐在窗邊,手裡把玩著酒杯,長腿交疊著。

秋冬交際,冰冷的陽光落在他精致俊美的麵容上,投下莫測的陰影。

銀狐高大的身形站在他麵前不遠處,卻多了一份無措,他悶悶地道:“嗯……”

黑衣人指尖敲了敲了身邊的桌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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