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師有些猶豫,卻還是道:“小人擅蠱,可醫術一般,如果是聖女,再召集其他的大巫師一起想辦法,也許劍走偏鋒,能為陛下治療……”
這話越說越小聲。
傻子都知道現在明聖女造反,和皇帝陛下是死敵,怎麼可能為陛下治療。
更不要說聖女如今在苗疆,威望極高。
其他唯聖女馬首是瞻的大巫師,更不可能為陛下效力!
聽到明蘭若的名字,上官宏業閉了閉眼,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激蕩而煎熬。
“你們聖女,今生變得更厲害了。”上官宏業低聲笑了笑。
她最早算計他的,就是利用前生的記憶,將無名先生從他手裡奪了去。
無名先生是他前生奪帝位之戰中,幾乎戰無不勝的一大助力。
如果不是無名先生,明蘭若在這次拿下武昌城之戰,和之前重傷周羽、奪下蜀中之戰用的那種毒煙彈大概發揮不出現在的威力。
不是因為她用了毒煙彈加上她手下那群苗疆善於攀爬和夜戰的藤甲兵。
武昌城牆高糧多,兵力強盛,加上他的指揮,壓根不會最後輸了武昌城。
讓她有機會帶兵進逼中原幾行省!
大巫師老實地跪在地上,他雖然聽不懂皇帝陛下在說什麼前世今生……
但是也大概知道是在說聖女。
“朕再問你一次,可能模仿明蘭若的毒煙彈,朕這裡有的是毒煙彈的樣本?”上官宏業聲音冰冷地問。
大巫師苦笑著搖頭:“小人隻能分析出毒煙彈裡有什麼,可那是聖女製作的東西,配方都在她親信手裡,親自采集藥物,小人分析不出配比。”
“為什麼你們苗疆的藤甲兵,對那毒煙彈不害怕,不受影響,定是他們佩戴了解藥,朕如果截來解藥,你可能複製,讓朕的士兵不被那些毒煙乾擾?”
他冷聲問。
大巫師沉默了,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頭道:“那是聖女的配方……”
上官宏業終於勃然大怒,冷冷地道:“你什麼都做不到,朕要你何用?”
大巫師慌忙叩頭求饒:“皇帝陛下恕罪,是小人無用!”
上官宏業看著瑟瑟發抖的大巫師,心情實在煩悶:“廢物!”
他看著遠處漸漸落下的夕陽,閉上眼,入眼全是血紅的光。
明蘭若的“劍”前生為他所用時,尚且不成熟,已經展現出巨大的威力。
今生,她已經被鍛造成一把鋒利成熟的劍,對準他的時候,才知道有多痛。
這算什麼?
算報應麼?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今生,他明明沒有做那些傷害她,置她與她全家於死地的事情。
他隻想要她陪伴一生一世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費儘心機所求的事情,都走向這樣荒謬的結局。
最後一絲日光落入山下之後。
上官宏業忽然喑啞地道:“朕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可有什麼辦法在朕的身體裡植入什麼蠱蟲,讓朕的身體能短時間裡,看起來和平常一樣?”
大巫師一呆:“可是……這種方式,會大大縮短您的壽命!”
當初,皇帝陛下還警告他,如果敢試圖在他的龍體裡下蠱,那他全家都會被剁碎喂狗。
可今日,竟然主動要他下蠱?
癆病如果以皇宮的財力和環境好好調養,未必不能活個十年八年的。
可以蠱寄生,強行調整狀態的人,會在短短幾年內就不得善終。
上官宏業略想了想,忽然又問:“如果朕要你給周羽身體裡植入蠱蟲,可能讓他在短時間內恢複?”
大巫師點點頭:“也一樣可以,但以蠱蟲激發人體潛能,都不會有好結果。”
上官宏業沉默了一會:“朕會考慮,再告知你。”
大巫師略鬆了口氣。
上官宏業轉臉看向天邊,天色漸晚,血色的夕陽再次斜落。
映照在他俊逸的麵孔上,卻多了幾分蒼涼。
他指尖摩挲著桌麵上雲霓留下的冊子,許久,也不說話。
隻是,腦海中走馬燈一樣地,再次閃過許多夢中的情景——
從那兩月昏迷之後,他入夜,偶爾還是會不斷夢見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麵。
夢裡,那個姑娘雲鬢花顏,金步搖,不管他們什麼時候相見,她總是默默地看著他。
從未像現在這般,金戈鐵甲,手握長弓,目光冰冷地想要取他性命。
而大巫師跪得膝蓋都發麻了,整間屋子都陷入了夜色,才聽見坐在上首的上官宏業,忽然輕聲道——
“再給朕說一說當初阿古娜聖女和蠱神鼎的事,朕想知道一切。”
……
隨著冬日第一場雪落下。
南線的戰事烽煙席卷向北。
而西北大軍也以風卷殘雲之勢,劍指中部。
帝國軍在新帝的指揮,分成數個戰區,各自為戰,與赤血軍、西北軍、荊南王軍陷入鏖戰之中。
新帝到底是大將軍王出身,即使麵對烽煙遍起,竟能一力應戰,不慌不亂。
因為赤血的水師和善攀爬的藤甲兵相互協助之下,最終出其不意的在夜晚攻破了武昌城後。
他吸取教訓,夷靈之戰,重視水師,更將夷靈城上布滿荊棘,加強巡邏、瞭望塔的設置,反攀爬!
城牆周圍全部點上日夜不息的火堆。
不讓那些苗兵有機會靠近夷靈城的城牆。
雙方僵持在夷靈。
這日巡視了傷兵營後,明蘭若回到自己營帳,看著沙盤,眉目冰冷地道:“咱們不能被新帝繼續拖在夷靈。”
新帝的目標很清楚,阻擋赤血進入中原幾行省。
“焰王殿下最近風頭極盛,連下五城,他的刀,已經斬落金城,咱們如能拿下夷靈,大概會在……”關悅城看著沙盤。
最後,他手裡的劍點了點一處地方:“漢中,咱們會在漢中會師。”
明蘭若一愣,眉宇間的淩厲都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