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眉心皺了皺：“那徐家小姐，我都不記得長什麼樣子，臣倒是無所謂。”
隻是需要占一個他夫人的名號罷了，陛下需要牽製徐家，他自然配合。
“你跟了朕這麼多年，辛苦了。”上官宏業淡淡一笑。
淩波俊朗的麵容上一派認真：“陛下與臣有恩，當年在戰場上不是陛下相救，淩波早就死了。”
這條命，早就是陛下的了。
說著，他遲疑了一下，看著低聲咳嗽的上官宏業，擔憂地道：“陛下上次被蒼喬那逆賊傷了肺腑後，一直不曾好全，千萬注意龍體。”
尤其是武昌城守城之戰的那兩個月，雖然陛下沒有再親上戰場了。
可日夜操勞，也是極其辛苦的，咳疾漸重。
上官宏業拍了拍淩波的肩膀：“咳咳……朕沒事，還有要再召見人，你去吧。”
淩波有些擔憂地看了下上官宏業：“臣讓太醫們在門外候著。”
上官宏業知道他擔憂自己，便點點頭：“好。”
淩波離開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人低著頭被侍從領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那人，雖然對方做漢人的打扮，還垂著臉。
但他也看出來了那是替周羽大將軍治療的——一個苗疆大巫師。
淩波有些納悶，陛下是打算讓苗醫來治療他的病嗎？
如果是當初的明家大小姐，他還是很相信對方的醫術的，可這些山野苗醫，還是更接近巫師。
隻是現在他也不好說什麼，淩波想著，下次他得找機會勸勸陛下，不要太相信這種山野巫師。
房門再次關上。
那大巫師恭敬地上前行禮，右手按在自己左手的胸口上：“參見陛下。”
上官宏業坐了下來，看著他：“最近周羽將軍的情況怎麼樣？”
那大巫師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小人已經用儘一切法子給周羽將軍祛毒，但是那箭上的毒是聖女下的蠱，小人之前也沒有見過，是聖女新培育出來的……”
曆代聖女都會利用體內的蠱神製出屬於自己的蠱蟲。
上官宏業冷冷地道：“朕不想知道你怎麼努力的，也不想知道那蠱毒有多厲害，朕隻想知道周羽將軍的情況如何。”
西北那邊與焰王大軍抗衡有周家另外一個表弟和另外幾個位大將軍。
但除了舅父周琛之外，作戰能力最好的還是自己的這個庶表兄周羽。
他需要周羽和自己並肩作戰。
那大巫師歎了口氣，很苦惱和無奈：“陛下，小人隻是想說小人已經儘力拔毒，雖然保住了周羽將軍的性命，可是他身體從此虛弱，隻怕很難再上戰場。”
聖女的蠱毒可不是好解的，不要說再上戰場，好好養著，或許都有損壽命。
而且，他解開了聖女的蠱毒，聖女那邊立刻就能知道。
這苗疆就那麼大，頂尖的蠱師就那麼些人，聖女讓人一追查，就能知道他背叛了她和苗疆。
這下好了，他再也回不去苗疆了！
還好一家老小都被接出來了，以後隻能隱姓埋名地在中原活著，卻要被一輩子被追殺。
就像前聖女被追殺了一輩子一樣，這種煎熬的日子就得輪到自己了！
上官宏業聞言，眉心一擰：“可還能想辦法治好周羽將軍？”
周羽有勇有謀，身經百戰，不能再上戰場，太可惜了。
皇帝冷冷地盯著自己，仿佛他如果拒絕，一家老小就得腦袋搬家。
大巫師隻能點頭道：“小人一定努力。”
悔恨得腸子都青了，當初怎麼就貪了漢人皇帝許諾的那些好處。
弄得自己進退兩難，再無退路。
可不管他怎麼後悔，也隻能繼續了，因為現在他隻能靠抱緊皇帝的大腿活著。
還好皇帝還需要他……
“來給朕診脈，朕的傷也好了那麼久，怎麼還一直咳嗽。”上官宏業冷淡深沉的聲音響起。
大巫師立刻上前，跪著給他把脈，又查看了他的舌苔，和眼底。
好一會，他才遲疑著小聲道：“陛下，小人問一下，您最近兩個月，除了總是咳嗽、痰少而黏、痰中有少許血絲，會伴有氣急、兩顴發紅、午後低熱、潮熱盜汗、消瘦、乏力等症狀？”
上官宏業略一沉吟，點頭：“沒錯，朕確實有這些症狀。”
算算離他受傷都將近四個多月了，在大名府昏迷了倆月，可醒來也兩個多月了。
他征戰沙場也有好些年，雖然這次受傷最重，差點要了命。
可也不該那麼久，讓他握劍都有些辛苦。
大巫師想了想：“您肺腑的傷雖然已經好幾個月了，所以，小人覺得您現在的病情不像光是傷了肺腑，倒像是……”
上官宏業見大巫師猶豫的樣子，眼神森冷地道：“實話實說，朕不會對你怎麼樣，可你但凡要撒謊一個字，朕定不輕饒。”
那大巫師立刻前額點地：“回陛下，您這看起來像——癆病。”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下來。
上官宏業愣住了，瞳孔驟然緊縮！
癆病？！
那種會讓人日益虛弱，最勇猛的將軍最終也會變成一步三咳弱貓，最終咳血而死的疾病？
他渾身僵住了：“你確定？”
那大巫師猶豫了一下，道：“小人當大巫師時，看過這樣子的病人，確實和您的狀況很像，如果您擔憂，可以讓太醫們一起會診一下。”
上官宏業閉上眼，捏緊了手裡的扳指，幾乎要把手裡的扳指捏碎：“不……不必了。”
他早就讓太醫們為他看診了許多次。
這些日子，他總覺得太醫們神色異樣，可卻問不出什麼。
當時戰事吃緊，赤血和楚元白的人步步緊逼，他也沒心思多問。
直到今日，他宣召苗疆的大巫師來問話，心血來潮，替自己看診。
苗人性格直接，不做掩飾，才會直接說了出來。
再結合太醫們的表現，隻怕他身患癆病，八成是真的。
“朕為何會得這種病？”上官宏業揉了揉眉心，他俊毅的容顏因為消瘦，顯出一種陰鬱來。
那大巫師道：“這……陛下肺腑受重傷之後，身體虛弱，日夜奔波，操勞戰事，才染上此症。”
“癆病在中原幾乎是無藥可醫，苗醫可能治？”上官宏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