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蕭蘭寧隻覺得來人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嚇得她按住胸口。
隨後想起什麼,她忙四處張望。
上官焰喬幽幽道:“後堂此刻無人,都在前廳忙著,有什麼就說。”
蕭蘭寧卻搖搖頭,低聲道:“這裡隨時有人進來,我要與您說的東西,事關重大,您可知道哪裡方便說話?”
上官焰喬挑眉:“你不用跟在宋軍師身邊?”
蕭蘭寧小聲道:“宋軍師那邊我已經跟他說自己身體不適了。”
上官焰喬看了她片刻,轉身:“跟本王過來。”
蕭蘭寧忙提著裙擺跟了上去。
上官焰喬帶她轉到院子後一處安靜的耳房,坐了下來:“說吧,可有什麼事?”
蕭蘭寧看向上官焰喬,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發簪:“您送我的簪子,寧兒一直戴著。”
上官焰喬目光掃過她發髻上的玉簪:“嗯,很合適你。”
蕭蘭寧頓時上前幾步,臉上露出羞色:“殿下……”
“可還有事,要開席了。”上官焰喬淡淡地看了著她。
那目光幽涼,叫蕭蘭寧不敢造次去拉他的衣衫。
蕭蘭寧略躊躇了一下,做出一副咬唇下決心的樣子,忽然還是再上前一步,幾乎站到了上官焰喬麵前。
“殿下,蘭寧有東西要給您。”
說著,她從自己腰間取了一張薄如蟬翼,不知用什麼東西製作的泛黃信紙送到了上官焰喬跟前。
距離站得極近,她確信麵前的男人能看見她雪白的手腕、纖細的脖頸和聞見她身上的香氣。
上官焰喬頓了頓,麵無表情地接過那張信紙,打開來看。
果然是一舊信,上麵字體遒勁飄逸,雖然略顯生澀,可已經有龍飛鳳舞的姿態。
關鍵是右下角的落款是——東廠末一等掌班:蒼喬。
“本王倒是沒說錯,你果然是來要本王性命的。”上官焰喬抬起頭,神色淡冷地看她。
蕭蘭寧忽然“噗通”一聲跪下來,抬起嬌美的臉上落下一道淚來:“殿下,我若有害您的心,又怎麼會把這關鍵的證物交給您?”
“你如果一早就看過了信上麵的內容,為什麼現在決定拿出來?”上官焰喬定定地看著她,看得她心裡發虛。
可蕭蘭寧知道她絕對不能露怯,咬了唇,含淚繼續道:“您是怪我現在才把這東西給您嗎?”
上官焰喬莫測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蕭蘭寧垂下眼,梨花帶雨地道:“我一生要強,沒了爹娘之後,便靠著自己養活弟弟。”
她頓了頓,輕聲道:“我守貞這些年,不知多少男人覬覦我,我努力保全周旋他們之中,不讓他們沾我一點身,蘭寧絕不與人做妾,再嫁也必尋一心人,卻想不到……”
蕭蘭寧抽噎著:“被卷入了新帝和明表妹的鬥爭之中,我不過一介弱女子,想的就是自保而已,更想不到的是……”
她楚楚可憐又絕望一般地看著上官焰喬:“遇到了您,鐘情上了殿下——一個有妻子的男人,變得全不似自己,我痛苦輾轉這些天,終還是決定把一切都獻給您!”
這些話裡大部分都是真的。
她不相信一個男人,看見楚楚可憐又萬般糾結痛苦,喜歡上自己的美人,會沒有憐惜和心動。
更何況,他早就對她動了心,不是麼?
上官焰喬看著她,目光幽暗地輕哂了一聲,伸手輕撫上她發髻上的簪子:“真是,可憐見。”
蕭蘭寧心中一喜:“殿下……”
“上官宏業可還有給你其他東西?”上官焰喬忽然漫不經心地問。
蕭蘭寧遲疑了一下,忽然一臉焦急地伸手去握上官焰喬的手腕:“殿下,我來稟報您的一件要緊事就是——還有一封信,原本藏在梳妝匣裡,卻被人盜走了!”
上官焰喬卻在此時輕輕抽下了她發髻上的簪子,站了起來:“是麼?”
蕭蘭寧一下子沒抓到他的手,卻聽著他聲音變得幽冷,心裡不知怎麼一慌。
她抬起眼,淚光焦灼地看著上官焰喬——
“殿下,除了我之外,連蕭蘭堂都沒看過信,昨夜我一心想著今日的事,伏案而眠,這一封被我隨手塞在袖子裡,另外那一封還在梳妝匣裡,沒拿出來。”
蕭蘭寧一副憂傷擔憂的表情:“那賊人可能沒想到我有兩封信,隻竊走了我在梳妝台裡的一封,這就是我為何匆匆忙忙來尋您,事關重大,這信如果泄露出去,蘭寧豈不是害了殿下!”
上官焰喬看著手裡的玉簪,彎了下殷紅的唇角:“是啊……若此信泄露出去,本王和西北軍大概要與赤血決裂了。”
“殿下,我怕是……赤血軍中的人,甚至是表妹察覺到了什麼,才來我這裡搜尋那封信的,畢竟表妹的人一直在監視我。”蕭蘭寧很是憂慮的樣子。
她垂眸輕歎:“您可千萬小心。”
泄露,是一定會泄露出的啊,殿下。
因為她已經在宋唐那裡,拿了赤血軍專用的加急信封將那您二十多年前寫的那封信放進去。
趁著推宋唐去議事堂的時候,放在今日那一疊要赤血高層們親自查看的十來封戰報密件之上。
快的話,一會就應該這件事就要鬨出來了。
慢的話,明日也該赤血高層人儘皆知——您當年參與了滅赤血和蕭家的事情。
蕭蘭寧抬起含淚的眼,看向上官焰喬:“殿下,您會不會怪蘭寧?都是蘭寧稍遲疑了幾日,才會害殿下陷入兩難境地。”
可也隻有您和赤血、明蘭若決裂,才會正眼看我,我才有機會得到您呢。
“……”上官焰喬摩挲著手裡的發簪,輕扯了下唇角,卻沒說話。
蕭蘭寧擦了擦淚,小聲地道:“殿下,西北軍如今兵強馬壯,您也不必擔憂赤血對您不利,先做好離開這裡的準備,寧兒此生都願追隨殿下,不求名分!”
有哪個男人能拒絕永遠仰望、追隨、一心隻有他,為他放下名分,不顧一切的美麗女子?
上官焰喬終於抬起眼看她:“本王確實因你陷入了兩難境地,上官宏業的算盤和拿捏人心的本事,這兩年的確見長。”
蕭蘭寧聞言,心裡覺得有些不對,便忽然扯住他的衣袍柔婉地跪下,淚如雨下——
殿下若是怪我,那就殺了寧兒吧,寧兒一片心都在殿下身上,死而無憾。”
上官焰喬垂眸看著她,溫柔地問:“真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