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眯起妖異的鳳眸:“有什麼不妥?”
明蘭若烏眸微彎,手臂搭上他的肩膀:“那我是你的外甥女……”
“嗯,想說什麼?”男人危險地睨著她。
明蘭若彎唇一笑,親上他的精致殷紅的唇:“隻要夫君一人就夠了。”
……
春和卻心思重重地回到了自己院子,一晚上都沒有胃口用膳。
她還在想著今天與自家大小姐的話……腦子裡亂糟糟的。
華青看著她的樣子,暗自歎氣,春和姑姑做什麼都條理分明,溫柔又堅定,手段了得。
將宮中打理得井井有條,讓兩位主子沒有後顧之憂。
可涉及她自己的事兒,卻身在局中,看不清楚前路。
其實,比起那些外頭人,她倒是覺得齊督主雖是太監。
可太監有什麼不好?
瞧著那些宮史記載,正經結了菜戶的太監,基本都老實得很,就算宮女死去,太監也很少再找第二春的。
老話說得好,男人嘛,沒了那話兒,或者死了才能老實呢。
不過這話,她肯定是不能對春和姑姑說的。
就這麼一晃到了除夕這日。
春和一大早照著往年舊曆,讓人帶了許多東西和小旭,裝備去周府探望周老將軍。
隻是剛出皇宮,便撞見了薑侍郎。
“春和姑姑,這是出門麼?”薑侍郎有些狼狽地拉了下自己官服的下擺,試圖把自己衣袍弄乾淨點。
春和看著一身狼狽,灰頭土臉,官帽上都沾著草和灰塵、三十多歲,看起來容貌清雋的工部侍郎,有些無語。
“薑叔叔,你又爬哪裡的牆,還是鑽了哪裡的狗洞?!”旭兒一看,便笑眯眯地問。
以前薑叔叔負責修繕宮室時,經常親力親為地到處爬上爬下帶著墨鬥乾活。
還帶著他到處勘察院子,甚至鑽狗洞,可好玩了!
薑侍郎看了眼春和,忙尷尬地擺手:“沒……沒有鑽狗洞爬牆,就是下值了,看著署衙和邊上幾家民房的房頂漏了,上去勘察,修了修,再順便叫人把邊上的樹也修了修。”
春和實在有些想笑,這個薑大人更像個醉心工事的匠人,哪裡像個當官的呢。
她擺擺手,放下了車簾子,擋住了自己和旭兒。
華青會意地取了一塊乾淨的白帕遞過去:“大人擦擦,事事親力親為,您是好官,可莫要摔傷了,我家姑姑還有事,就先走了。”
春和昨日聽到薑侍郎遞拜貼的事兒,她想著,還是要避嫌。
但總歸有交情,便隻做同僚相處之間的事即可。
薑侍郎低頭,盯著手裡的帕子,他知道這帕子是宮裡最常見的宮人用的,不是春和的東西。
她似乎在避著他,一句話也沒與他說。
隻是……
他忍不住抬起眼,看著車上溫和秀美女子的輪廓。
見左右無人,他忽然心頭一熱,在馬車開過身邊時,鼓起勇氣,追了幾步:“春和姑姑,拜貼您可收到?”
車子咕嚕咕嚕地過去,也不知那車上的女子聽到沒有。
薑侍郎有些怔然地看著春和的馬車遠去,卻忍不住捏緊了手裡的帕子。
他擦了擦臉上的灰,露出一點笑來。
……
不遠處的街道轉角,一道清瘦卻孤冷的身影坐在馬上,身後跟著的數名錦衣衛。
齊玉塵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他身後跟著的親信有些遲疑:“督主,可是覺得那薑侍郎對尚宮大人圖謀不軌?”
這些年,沒少人打尚宮大人的主意,畢竟宮中無皇後,更無妃子。
尚宮大人統攝六宮事,掌的是近乎前朝皇後才有的權力,被人覬覦再正常不過。
但那些人,不少都被督主私下用了手段給了教訓。
甚至,直接處置了。
可依然有人前赴後繼地想要打尚宮大人的主意。
隻是……
“屬下聽說薑侍郎是個工事癡,醉心一切建築上,是個大匠,卻不想還敢對尚宮大人有野心。”
那錦衣衛感慨。
齊玉塵看著薑侍郎的背影,卻罕見地扯了馬韁,冷冷地道:“你話太多了。”
那錦衣衛馬上低頭:“是屬下多嘴巴。”
“走吧,去令國公府。”齊玉塵沒什麼表情地道。
那錦衣衛心中納悶,平時齊督主常陪著春和尚宮大人同進同出。
最近兩個月,雖然看上了舒悅姑娘,少去尚宮大人處,可姐弟之間明明撞在一起,何不同路?
畢竟,督主對春和尚宮大人一向很是保護。
不過他雖然是督主心腹之一,卻也不敢去惹現在看起來心情很陰沉的督主。
齊玉塵帶著人在街道上策馬而行,快到國公府邸時,卻忽然扯住了馬韁。
“薑侍郎……人似乎不錯。”他忽然喑啞地開口。
那錦衣衛遲疑了一下,督主不是早就把敢對春和尚宮大人獻殷情的男人都查了個底兒掉嗎?
但他還是道:“根據咱們查到的資料,他確實是個老實人,醉心工事,憑著當初修河堤的能耐,被明相爺破格擢升的侍郎。”
“但他出身寒門,也不善於交際,在工部人緣一般,這幾年也沒什麼好差使。”
“明相爺看好的人,也許……確實不差。”齊玉塵淡淡地道,清秀深沉的麵容上依然沒有表情。
那錦衣衛一愣,不免揣測,這督主的口氣……怎麼聽著似在給春和尚宮相看良人?
他小心地道:“這薑侍郎似乎與春和尚宮大人合作修繕宮中時,關係不錯,尚宮大人還跟著他學了不少東西,還時常請教他,或許讓他生了什麼心思。”
齊玉塵再沒說什麼,隻策馬繼續向令國公府去了。
而春和一行人則早他一些進了國公府邸。
“尚宮大人、小世子。”一個三十歲左右,妝容華貴大氣的婦人領著丫鬟和府邸中的人向春和行禮。
春和看著自己這基本同齡的“繼婆母”向自己行禮,她神色平靜地受了這一禮。
“國公夫人快起。”隨後,她才上前扶了一把令國公劉氏。
彆說她這個尚宮身份在前朝後宮都比劉氏令國公夫人的身份要貴重,受得起這所謂長輩的禮。
何況劉氏還不是她正經婆母。
旭兒則是規規矩矩地朝著國公夫人劉氏行了晚輩的禮:“國公夫人。”
劉氏倒是也不介意旭兒不叫她奶奶,她自己聽著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孩子叫她奶奶。
她也心塞,她自己都隻叫春和做——春和尚宮,而不是叫府邸裡的大奶奶。
劉氏含笑點頭,又讓國公府幾房出來與春和打了招呼,行禮。
折騰了好一會,終於都一一招呼完了。
劉氏才含笑道:“國公等您許久了,還想等著您一起用早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