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條大怒,伸手抽它兩記大耳光——當然,戴著手套。

津渡幼崽又叫又鬨,柳條哪裡會客氣?直揍到它口鼻流血,臉腫如蜂蟄。

她教訓這小怪物時,賀靈川對門板道:“我先前剁掉它半條腿,這才多一會兒功夫,它就長好了。”

而且連個疤都沒有。

“這地宮對它的補愈能力太強了。”門板也道,“不若殺了,免得夜長夢多。”

“你沒覺得這胃袋蠕動的速度加快了?”賀靈川往鬼崽一指,“這東西哭叫越大聲,洞窟……不對,‘母親’就越急躁。”

“你是說,這地宮還有情緒?”門板目瞪口呆,“今次難度太大,實不該派給我們巡衛。”除非加錢。

巡衛們平時的任務也就是打打妖怪、巡邏高原,這麼詭異的地宮他還是頭一次遇見。

賀靈川欲言又止,轉而道:“或許有兩個辦法,一是把最強大的津渡幼崽殺了,法力消失,地宮或許也消失了;二麼,讓這隻‘胃袋’把我們吐出去。”

眾人忍不住都打了個寒噤,柳條指著傷員叫道:“吐出去?就算能行,我們也會和這家夥一樣?”

這裡所有人都有過喝醉以後蹲牆根的經驗,深知嘔出來的不僅有食物,還有胃液和膽汁。

他們用這種法子出去,也會被掛一身吧?

賀靈川攤了攤手。他怕什麼?死了四五次的人了,還怕一點酸液?

對,他就是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隊長。

當然,絕望之前沒人會選這條路。門板咳了一聲:“不知道另外兩支隊伍怎樣了。”

“至少有一支沒完成任務,最強的幼崽還活著。”這座地宮保不準就是它的傑作。賀靈川道,“它的能力會比其他早產兒強一大截,要做好準備。”說罷走去揮出一刀,把怪物從頭到尾削成了三大塊。

浮生刀芒不顯,切件就已經完成,倒把提押小鬼的巡衛嚇了一跳。

賀靈川已經見識過這些鬼崽變化多端,怕它們掉了腦袋還能存活,乾脆多斬幾塊,徹底滅了它的生機。

既然要準備對付最後的BOSS,留這礙手礙腳的家夥就沒用了。

刀走輕靈,入鞘後傷口的綠血還沒溢出來,賀靈川就將它輕輕踢倒。

眾人見機躲開,卻見落地的血肉慢慢萎蘼下去,很快就見了白骨。

再過十餘息,白骨也化沒了,一點殘渣都未能留下。

若非傷患還在那裡,這頭鬼崽就好像從沒存在過。

連瘦子都覺得這地方賊惡心:“被吸收了?”

柳條喃喃道:“這裡可是胃部啊。”

鬼崽已經死掉了,就被母親吸收回去。

從哪裡來,又回哪裡去,走完一個循環。

賀靈川等人卻知道這其中蘊含的危險。連同類的最後一滴營養都要吸走,這最後的BOSS豈止凶殘?

抓緊有限的時間,柳條給傷患包紮雙手,將武器塞給他:

“成敗在此一戰。”不然大家都走不出去了。

這時候指望其他隊伍肯定是不行了,賀靈川等人做了些準備,而後深吸一口氣,對門板道:“動手!”

門板點頭,走到凹坑邊上,舉起大斧全力劈砍岩壁。

一下,兩下,三下……

整個洞窟又猛烈顫抖起來,痛苦又憤怒,卻拿這些寄生蟲一樣的小人無可奈何。

藤蔓和石壁被打爛,血液如噴泉,嘩嘩流向了底下的水潭。

兩種液體混合,嗤嗤連聲,激出陣陣白霧,頓時有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

門板沒有停手,繼續大刀闊斧。

他非鑿出個胃穿孔不可。

這個地宮就是津渡幼崽的老巢,跟它們血脈相連,因此令地宮失血、令地宮受傷,很大程度上也就是削弱鬼崽,使其力量源源不斷流失。

如果這怪物真如他們想象般凶殘,這一點斷不能忍。

酸霧越來越濃,賀靈川等人取麵巾覆住口鼻,也覺眼部有些刺痛。

此時門板已經砍到五六十斧了,斧麵上都粘滿了碎渣。地宮血流成河、痛苦萬分,胃袋劇烈收縮,可惜拿這處潰瘍裡的人類毫無辦法。

門板忽然道:“我好像快打穿胃壁了。”

眾人頓時打起精神:“能穿過去?”

“有光透過來。”門板也很振奮,畢竟現在仿佛出現了第三個選擇,“我再試試。”

賀靈川聽得心中一動:

有光?

胃壁另一邊怎麼會有光?

柳條也覺驚喜:“難不成是其他隊伍?”

門板打出最後一斧,抹了抹臉:“打穿了!我把口子再開大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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