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道了聲謝,南哥兒說道:“跟我就不用客氣了!”

陸清一下午都在南哥兒家裡繡花,南哥兒絮絮叨叨的給他聊著巷子裡的事。

“以前我們家剛搬來的時候,我在這誰都不認識,也沒人玩兒。我爹還有阿爹忙著做生意,我經常一個人在家待著,不過日子久了,倒也習慣了。”

陸清靜靜的聽完,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說道:“在城裡住就是這樣的,小孩總沒有鄉下的多,玩伴也少一些。”

“確實是這樣,我跟盛郎打小就認識,那個時候我們在一個村裡住,多虧了我阿爹跟他阿爹交情好,才早早幫我定下了這門親事。要不然放到現在,哪能輪到我?”

“怎麼就輪不上你了?你家裡在府城裡的,說出去那都是城裡哥兒,鎮上還有村裡的那些都比不上的。我相公經常跟我說,人呢,不能妄自菲薄,你知道妄自菲薄是啥意思不?”

南哥兒沒讀過書,隻是跟著彆人認過幾個字,但像這種成語他就不太理解了。

“是啥意思?”

“就是說,做人不能自己看輕了自己,得先重視自己,尊重自己,才能得到彆人的尊重。”

南哥兒覺得陸清這話說的很有道理,誇道:“清哥兒,你懂得好多呀。”

陸清有些羞澀的低頭笑了笑,“其實我也沒比你好到哪去,不過是平日裡相公讀書的時候我也在旁邊,時間久了,跟著學了一點。”

“那以後等盛郎空閒了,我也要讓他教我一些!”

陸清點點頭,“確實該如此。我現在跟著相公學習,已經會寫好多字了。”

“你好厲害呀!之前盛郎說要教我識幾個字時,我不大想學就拒絕了。從前跟著彆人學認了幾個字,我覺得好難呀,而且學來也沒什麼用,咱們又不讀書科舉,費那功夫乾啥?還不如多學點繡活和管事,以後把未來夫君照顧的服服帖帖呢。”

陸清搖了搖頭,道:“我相公說,教我讀書並不是為了參加科舉,而是因為讀的書越多,就會更明事理,會增長見識的。”

南哥兒看陸清現在這樣說話做事很有條理,心中也隱隱佩服。

聽到陸清這麼說,南哥兒道:“那我以後也要跟著盛郎教我讀書識字!”他也要做一個更加明事理的人。

南哥兒一看就是被家裡嬌慣著長大的,心性單純善良,沒什麼心眼兒,陸清喜歡跟這樣的人相處。

“你們家對麵的那家院子,住的是咱們巷子裡有名的媒婆,不過前些日子聽說她給人做了一樁媒,結果現在害得人家兩家好好的姻親結成了仇,每回人家到這來都要罵她一頓呢。”

“看來這枚也不能隨便說的,結成一樁親事不容易,但要是結成了仇,恐怕這名聲就該臭了。”

“可不是嘛,現在誰還敢上門托她說媒呀!聽說蹲在家裡好一陣子沒出門,就怕彆人笑話呢,”

陸清低著頭在旁邊繡花,一邊繡一邊聽著,也不知道南哥兒哪來那麼多

八卦,一下午講的都不帶重樣的。

不過也多虧了他,陸清對他們現在住的巷子裡的人家增添了不少了解。

等到快做晚飯的時候,南哥兒的阿爹回來了,他們家是做豆腐,這毛豆子做豆腐一般都是早上,這會兒回來,估計是要拿一些豆子過去先泡上,等到第二天早上方便磨豆子。

進了屋後發現陸清在旁邊坐著,辛家阿爹忙道:“哎呀,家裡有客人在呀!”

陸清放下手裡的東西,趕緊站起來打招呼,“辛阿爹好,我叫陸清,來找辛哥說會兒話的。”

辛家阿爹是個好脾氣的,看到陸清這麼客氣,笑了笑忙說道:“甭客氣,你們玩,我拿點豆子就走了。南哥兒一個人在家也孤單,你來了正好可以做個伴,挺好的。”

辛家阿爹到裡間拿了一袋豆子又出門了,等他走後,陸清看時間也不早了,該回家做飯了,站起身說道:“南哥兒,時候不早了,相公快放學回來了,今天先繡到這兒吧,我得趕緊回家做飯了。”

南哥兒一看這天色,確實不早了。兩個人坐在這說話的功夫,時間過得飛快,這一晃一下午就過去了,他卻感覺還沒說什麼呢。

“這過得也太快了,我也該做飯了,等會兒盛郎也該回來了,那咱們改天再約。你有空呀,就到我這兒來,我一個人在家裡待著可難受了。”

陸清應了,有個人在一旁說說話就是好。

“好,你有空想過來的話也可以來找我,我每天都在家。”

“好!那咱們說好了,明日我就去你家找你說話。”南哥兒道。

兩個人約定好了後,陸清就拿著針線筐回家了。

今天跟南哥兒說話說的久了,有些耽誤了時辰,得趕緊把飯做上,好在這是晚飯,不是中午飯,即便是晚一點也沒事,相公也不用著急吃完飯趕著去上學。

回去後他進了屋,把針線筐放下,打了盆水洗了洗手,這才去灶房準備做晚飯。

中午剩下的飯還在鍋裡放著,沒有動,隔壁那個小少年應該沒來過,不知道今天晚上會不會過來。

他把中午剩下的飯又重新拿出來,點上火之後,把油倒進熱鍋中,把剩飯炒了一遍,聞起來香噴噴的。

不過這剩飯隻剩下一碗了,根本不夠兩個人吃,所以他拿了幾個饅頭放在蒸籠中加熱,嗯,把白菜清洗乾淨之後放在熱水中焯了一遍,直接清拌了一下,這種白菜吃起來脆脆的,很是清爽。

不過光這些還不夠,他又和了點麵糊,等到水開了的時候,倒進鍋裡麵煮沸,燒了小鍋的稀飯出來。簡簡單單的一頓晚飯就做好了。

剛把稀飯煮好,宋聲就到家了。

照常把身上的挎包放到屋裡,就進了灶房。

“今天燒的稀飯呀,我愛喝。”他走到陸清道身後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相公,快放開我,飯還沒盛好呢,你這樣我乾什麼都不方便了。”

宋聲隻好把手放下,站在了灶膛旁邊。

因為剛才站在清清旁邊,被嫌棄他站在一旁礙事兒了。

陸清盛了兩碗稀飯出來,又把蒸籠裡的饅頭拿了出來,將炒麵跟菜擺在桌上,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今天下午我去南哥兒家裡了,我倆在那說著話,沒瞅著天兒,結果一不小心就晚了。回來怕做飯耽誤了,就燒了點稀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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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那我下回給你放點巴豆進去你吃不?”陸清忍不住皮了一下道,

宋聲卻道:“我才不相信我們家清清會忍心給我吃巴豆。”

陸清笑了,“就你知道。”

他又道:“今天晚上先喝稀飯吧,等到明天,我去集市上買點紅薯回來,晚上咱們可以燒紅薯稀飯喝。”

“好。”宋聲向來對家裡做什麼飯毫無意見,清清的廚藝很好,基本上就是他做什麼他就吃什麼,從來不挑。

紅薯屬於粗糧,一般人家隻有在吃不起飯的時候,會經常吃這些粗糧來代替果腹,所以集市上的紅薯賣的並不貴。

兩個人坐在灶房裡吃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已經進入初冬時節,彆看現在天還亮著,過不了多大會兒就會有完全暗下來。

他們這一頓飯還沒吃完,天色就黑的透透的了。

宋聲把油燈找出來點上,陸清借著油燈的亮光洗碗,宋聲照舊負責收拾桌子掃地。

“今天隔壁那小孩來了嗎?”宋聲一邊擦桌子一邊問道。

陸清剛把鍋洗完,從鍋裡麵刮出來的泔水還沒倒掉,“沒有,我下午出去了,不在家,不過瞅著這院中的痕跡,也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應該是沒來。”

今天沒來,宋聲倒也沒感到意外。畢竟昨天晚上才過來的,走的時候還給他塞了兩個饅頭,今天應該不至於會餓的頂不住又過來。

說起這個,陸清想起今天上午洗衣服的時候,聽到隔壁鄭氏說的話。

“昨天給他塞的那倆饅頭,今天早上應該是被他那後娘發現了,聽著聲音像是又挨了一頓打,唉,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下午跟南哥說的開心,沒想到這些事情,心情也沒那麼低落。可這會兒一說到這個事兒,他又忍不住歎起了氣。

“你說他那個後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都說這人心都是肉長的嗎?我瞧著她真心哪裡是肉長的?分明就是石頭做的。”

宋聲抿著唇好一會兒沒吭聲,他今天上學後私下裡又請教了教授他們律學的夫子,把前場那個例子說給他聽後,問如果這個事情放在現在,官府一般會怎麼處理。

夫子說應該不會像前朝罰的那麼重,又給他點了律學中的幾個條例。

最後又說萬事都有例外,一旦引起民憤上升一個層麵後,這事情的輕重程度也就不一樣了。

夫子點到即止,沒有仔細剖析,而是讓他自己思考。

宋聲也明白夫子的意思,想要讓隔壁這個少年擺脫如今的困境,恐怕

() 還真得受一番苦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領悟到他的意思。

宋聲決定今天晚上晚睡一點,再等等他。

今天早上如果饅頭被發現的話,可能早上也沒吃東西。已經過了一天了,到現在應該餓了。

說不準等會兒就過來了。

陸清也希望今天晚上他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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