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她鬆開牙關。

但崔嫵就是死死地咬住,死也不肯鬆口,跟初生狼崽一樣,帶著刻骨的衝天恨意,要將咬住的人生吞活剝不可。

謝宥的手很快鮮血淋漓。

第002章 噩夢

崔嫵在夢裡遠遠看見一方下著暴雨的小院子,廊廡下蹲著一個小娘子,是她八歲上下的模樣。

不知蹲了多久,雨停了,透淨天光照見蒼綠。

幼年的崔嫵靠著牆發呆。

天上的流雲像阿娘扯長的薄棉絮,整個庭院浮滿了阿娘的血,八歲的小娘子在滿目血紅雨水裡發呆,手裡還攥著午睡前阿娘給她解下的發繩。

阿娘說午後去街麵上買新鮮的花兒,給崔嫵把頭發洗一洗,紮個好看的發式。

睡夢裡下起了雨,雷聲好大,屋子裡黑糊糊的,崔嫵出來找阿娘,就發現她變成了這樣。

衣衫破破爛爛的,一道一道的破布條和傷口交錯縱橫,眼睛睜著半浸在水裡,僵硬青白,血絲絲縷縷在雨水裡蔓延開。

這一定不是她阿娘!

阿娘最喜歡乾淨,針紮到一根手指都要叫喚,怎麼變成這樣了,也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然後崔嫵就聽到了大門口那邊有嘎吱的關門聲。

阿娘一定在那邊!

她慌不擇路地追出去,非要看到活生生的阿娘不可,可長滿青苔的石階雨後更加濕滑,讓她狠狠吃了一個教訓。

膝蓋生生撞在石階上,疼得鑽心,八歲的崔嫵一時爬不起來。

門已經關上了,她奮力伸手,隻能扒開一條縫。

門外也不是阿娘。

是兩個黑壯得像牛一樣的漢子,上衣也沒穿,雨打在黑亮的脊背上,口鼻噴出白色的霧氣。

崔嫵死死瞪著眼睛,捂住了嘴。

兩個壯漢走向了屋簷下避雨的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差不多跟阿娘一樣的年紀,灰藍包髻下彆著一朵紅綠攢珠花,水綠的披帛,淺赭白花紋樣的下裙,神情與富貴人家馬車旁跟隨的婆子如出一轍。

她在屋簷下避雨,好像等得有些不耐煩,看到兩個男人出來了,問了幾句,才勾嘴笑了一下,將兩個布袋子給了他們。

壯漢們很高興地掂了掂重量,勾肩搭背地走了,女人也上了馬車離開。

烏黑的瞳孔映著他們離去的樣子,雨簾很快吞沒了他們的背影,崔嫵拖著受傷的腿連門都爬不出去。

雨還在下,到處都找不到阿娘。

崔嫵一瘸一拐回頭,跌坐在屋簷下,忍著害怕去看清楚中庭裡的死人。

那麼熟悉的臉,還有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顏色、樣式,都是阿娘的。

她沒有閉眼,一切神情都定格在了死前那一刻,嘴裡灌入了雨水,眼睛睜得要扯裂般,扭曲的五官死寂陌生。

她才睡了個午覺,怎麼會說會笑的阿娘就變成這樣了?

崔嫵盼著她會突然露出點表情,逗她說“嚇唬你的!”

可等了好久,什麼也沒發生。

心慢慢被蟲子蛀空了一塊。

“阿娘,你怎麼了,你醒一醒啊,我怕……醒一醒好不好。”

眼淚跟雨一起滴下。

崔嫵呼吸不上來,把發繩拚命塞到阿娘手裡,她害怕又冷又硬的屍體,想要溫柔會笑的阿娘趕緊回來,給她紮頭發。

“阿娘,我睡醒了,你彆睡啊。”

可不論喊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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