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大房的人對賈璋考中案首一事感到萬分歡暢。
二房的態度則截然相反——就像大房的人很難因為賈珠中舉而喜笑顏開一樣,二房的人也不會因為賈璋中了案首而感到歡喜。
王夫人很不高興,賈政雖然沒多說什麼,卻也重新盯上了原本已經被他放棄了的寶玉。
王夫人心疼得厲害——珠哥兒出息就行了,何必非得為難她的寶玉?
寶玉是被神仙眷顧的人,未來必有前程,哪裡用得著苦哈哈地去考試?
賈珠也因此產生了一些心理壓力。
王夫人在榮慶堂見到大房一家四口和老太太其樂融融的場景後,心裡產生了危機感。
她開始對賈珠耳提麵命,著重提及了大房對二房地位的威脅——好鼓勵賈珠努力上進,討好老太太。
賈珠聽得頭都快大了。
但是王夫人的話,也未嘗不對。
從小祖母就抱怨大伯賈赦不中用,母親更是說璉二弟不愛讀書,挑不起榮國府的大梁。
整個榮國府裡,就他聰明懂事,所以賈家的未來隻能指望他。
賈珠信了這些話,所以他打小兒讀書就用功。
他向來都是這府裡頭最優秀的那一個,老太太、老爺和太太全都圍著他轉。
大房的伯父伯母也羨慕父親母親有他這樣出色的兒子。
可現在府裡卻突然蹦出來一個比他更小、比他更有天資的賈璋。
他記得他初次參加縣試的時候是在八歲,而且還沒考上。
一直考到十四歲,他才進了學。
可賈璋卻能一舉中榜,甚至獨占鼇頭。
偏生賈璋還是大房的嫡出哥兒。
賈珠他心裡也清楚,父親賈政作為次子,手裡的資源多得不正常。
母親管家,也名不正言不順。
他們二房現在的風光,是祖母壓著大伯讓給他爹娘的。
誠然,這一切的根源是因為大伯他做過義忠親王的跟班,這才不得不退居東大院的。
但是,眼下廢太子的風頭已經過去了。
皇上他都封了義忠親王的長子為郡王爺了,過去的事情自然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可是大伯仍舊住在東大院,母親王夫人也仍舊在榮禧堂的耳房裡掌家理事……
隻要老太太不提,母親就絕不會主動離開榮禧堂。
即便西大院的房屋更軒闊,即便在榮禧堂裡,母親隻能待在耳房。
這其中又怎麼可能沒有貓膩呢?
是的,賈珠也很清楚,他們二房就是在鳩占鵲巢……
但是賈珠是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他自然會選擇裝聾作啞。
舅舅王子騰與嶽父李守中肯對他投資,不就是因為祖母她偏心二房,大房伯父與璉哥兒又都不成器,他因此成了榮國府隱形繼承人(非爵位,指的是爵產與資源)的緣故嗎?
如今璋
、聽過的那些手段,王夫人她根本就不會——她終歸隻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不讀書的婦人,就算再惡毒,見識也有限。
她想不出什麼新鮮的害人法子。
賈璋對付她的這些小手段,簡直就是綽綽有餘。
更何況他還有母親邢夫人保駕護航。
很多時候,王夫人的算計還沒走到賈璋跟前兒呢,就已經被邢夫人給消弭於無形之中了。
賈赦發現賈珠好像又瘦了,但他選擇當做沒看見。
他又不是聖人,上次他勸賈珠保養身體,結果卻被政老二告到了老太太那裡,害他差點挨了教訓。
他才不會在一件事上跌兩次跟頭呢!
賈母和李紈倒是對賈珠多有規勸,可是賈珠他麵上答應的好,實則一點兒都沒聽進去。
賈政倒是不心疼。
兒子雖然瘦了,但是多吃點補品就好了。
他年輕讀書時,不也是這樣的嗎?
賈珠如此上進,這是好事啊!
賈政心想,如果有朝一日他能看到珠哥兒及第登科,就是登時去了也心甘——有這樣想法的人,又怎麼會心疼兒子讀書辛苦呢?
三更燈火,五更雞鳴。時間在賈珠點燈熬油的備考中飛速流逝。
賈璋以賈珠需要安靜的環境備考為由,阻止了賈母想要為他辦酒慶祝的想法。
事實上,他並不是很關心賈珠會不會影響到,隻是覺得自己還沒中秀才就辦酒,也忒輕狂了。
但是在賈母麵前,他自然會表演出兄友弟恭的模樣。
賈母果然覺得賈璋十分友善兄弟,又心疼他小小年紀就這般懂事,給他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