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郢向皇帝上書,請開萬壽恩科,一方麵是為了討皇帝歡心,另一方麵也是想幫座主周東野錄取私人、擴充黨羽。
他算盤打得精明,隻可惜想要得太多。
若祝郢隻是去討好皇上,清流一黨就算再厭惡祝郢,也不會冒著得罪皇帝的風險去攻擊他。
偏生祝郢他想要錄取私人……
如此一來,周黨的政敵就不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要知道,三輔李汲可是天天在暗處盯著周東野,等著他犯錯呢!
如今遇到祝郢犯蠢,他們怎麼可能會輕輕放過?
在京中開始出現“潮州野心”、“滿朝南音”、“祝郢汙弊”的流言後,周東野立刻意識到了問題不對勁兒L。
他在朝中盤根錯節多年,很快就從禦前大太監戴權那裡打聽到了準確的消息。
這些日子清流一黨羽沒少給皇帝陛下進獻密封,駁斥他周東野狼子野心、腹藏荊棘,借陛下之聖壽謀求私利,妄圖擴充黨羽以固權要。
那些都察院的硬骨頭好像都被李汲給說動了……
據傳聞,都察院右都禦史邱宗實已經暗中托付好友把他的妻兒L送回湖廣老家了。
他這是要做什麼?
他這是要死諫。
一旦祝郢行差踏錯,邱宗實大抵就要批上折子罵皇上貪圖享樂,罵他這個首輔不思國事隻思媚上,罵他雖為當權執政卻口蜜腹劍,擴充黨羽以至遮天蔽日了!
到時候他邱某人把折子一遞,再往柱子上一撞,便可青史留名。
而他周東野卻要被釘在奸臣的恥辱柱上了!
從內相戴權和他安插在都察院的眼線處分彆得到這兩個消息後,周東野當機立斷地派人去對京中的流言推波助瀾。
然後賈珠他們這些人才在國子監裡聽到了禮部尚書祝郢為了討好薦主,要把新增的名額都留給周東野的福建鄉黨的流言。
當這則流言人儘皆知後,周東野便帶著祝郢去拜見乾元帝了。
他痛哭流涕地表述自己的忠心,隻說祝郢的本心是好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讓陛下開懷罷了。
奈何京中流言紛紛,實不堪擾。為正本清源以安天下之心,還是請陛下另點一位主考吧!
乾元帝聽了,眯著眼睛看了他二人好一會兒L。
直到把下麵跪著的祝郢看得都心頭發毛了,他才慢悠悠地問道:“周愛卿有什麼人選可推薦的嗎?”
周東野早就想好了人選。
這個人選絕對可以洗清他周東野的嫌疑。
至於天下人的議論用不用壓下去……
譽滿天下者必定謗滿天下,想要天下皆頌,那得從娘胎裡出來就開始打造人設。
這是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他周東野早就流言加身,不在乎這些了。
況且,就算你樣樣都好,也沒法子讓所有人滿意。
或許人家還以
——蔣侍郎固然公正清嘉,可若被人得知主考身份,也難免會有人妄圖攀附。
雖然眼下老臣與祝尚書想要錄取私人的流言愈發激烈,但是等到春闈結束後,士子們知道主考官是蔣侍郎後,必然就會明白此科之公正,知曉君上之聖明。
至於老臣與祝尚書,暫時受些委屈不算什麼。
一切都是為了皇上儘忠,一切都是為了朝廷社稷。
乾元帝對此並無不許。
周東野識趣兒L,他也願意給周東野麵子。
百官們在得知主考是蔣南春後,都為之瞠目結舌。
之前不是說好了祝郢是主考嗎?
怎麼突然換了人選?
內閣諸公卻在一瞬之間就想明白了這裡頭的彎彎繞繞。
李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黃秋樓仍舊在和藹地微笑著。
楊宗禎則是在一旁琢磨著,他在給聖上寫的萬壽節賀表裡沒少誇皇帝是恩澤仕林、愛惜人才的聖君明主——這一段在他的賀表裡足足占了五分之一的份額呢!
如今會試出事了,他的賀表也得重寫了,真是嗚呼哀哉。
不過,貢院裡的應試舉人們卻不知道外麵的風雲變幻。
他們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