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少爺身子本就虧得厲害,如今又發了高熱……唉,這舉業固然重要,也不能不顧性命啊!”

孫大夫發現賈珠的內裡已然耗乾了,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周瑞聽他語氣不好,隻覺得覺得自己倒黴透頂。

上次吳新登陪著珠大爺去參加鄉試時,珠大爺風寒,老太太罵了吳新登不仔細,他那時候還在笑話人家吳新登呢!

誰能想到這黴運這麼快就輪到自己了?

而且上一次珠大爺鄉試結束後雖然風寒高熱,卻沒有這次這樣嚴重……

周瑞隻能心裡默默祈禱賈珠平安無事。

他都不敢想象珠大爺若是沒了,他們家大姑奶奶會不會發瘋。

周瑞提心吊膽地問孫大夫道:“我們大爺他還有得治嗎?”

孫大夫邊寫藥方邊道:“你們先給他喂了藥,我再給他施針,這勉強能吊住一口氣。到底能不能好起來,也隻能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你家大爺底子單薄,身上本就有不足之症。這次考會試,在裡頭足足煎熬了九天,早就油儘燈枯。”

“就算是老天垂憐,能保住你家大爺這條命,以後也不能耗費心神,不能動怒生憂了。否則就算好生保養,壽數也會有限。”

還有一句話孫大夫沒說。

那就是,就算一切都順利的話,想來賈珠也很難活到四十。

隻是眼前這位周管事看起來已經六神無主了。

孫大夫覺得如果自己說了這些,隻怕會把這位周管事嚇死。

既如此,他就不說了吧。

榮國府是勳貴門庭,他們家大爺病成了這副模樣,不可能不去請太醫。

所以這些話,還是等太醫宣告吧。

又過了一會兒,小廝將煎好的藥端了進來。

青屏一勺一勺地給賈珠喂藥,隻是賈珠根本咽不下去,周瑞隻得過去掰開賈珠的嘴巴好讓青屏把藥喂進去。

待賈赦邢氏夫婦攜賈璉、賈璋過來看望賈珠時,便見到賈珠這副臉色青白、混若死人的模樣。

賈母、王夫人和李紈都坐在賈珠床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王夫人更是哀嚎道:“珠兒!我的兒!前些天出門時人還是好好的?怎會變成這樣……”

聽到王夫人的哀嚎聲,邢夫人也有些心酸。

她倒不是同情王氏,隻是珠哥兒年紀輕輕的就半死不活地躺在這兒,誰看了不覺得可憐呢?

她自己也是有兒子要科舉的人,自然更容易觸景生情,心生不忍之意。

賈赦卻拉著王太醫去了另一邊兒,問王太醫道:“世叔,您老人家告訴我一句實話,這珠哥兒是不是不好了?”

王太醫見賈赦滿臉關懷之意,知道他是真心關懷賈珠,並非單純地客套,竟忍不住喟然長歎。

這做伯父的過來後的第一件事是關心孩子的身體……

而那當父親的呢

,因此並沒有反駁賈赦,反倒是和賈赦一起勸賈母回去休息。

賈母心裡舍不得離開賈珠,賈珠可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如今賈珠病成這樣,她如何能夠放心呢?

可是賈母也清楚賈珠是個敏感多思的孩子,若她因為擔憂珠哥兒而生病,珠哥兒醒來後也會愧疚萬分——上一次鄉試時就是如此。

而王太醫和孫大夫都說了,珠哥兒日後是不能動怒生憂的。

否則隻怕會有損壽數……

在賈璋和幾個貼身大丫鬟的陪伴下,賈母回了榮慶堂。

不過她也沒心思用晚飯,不過是和賈璋一起隨便對付了一口,也就罷了。

賈珠的事情讓賈璋對習武一事更上心了。

強身健體是無比重要的,若是考試把自己考到連命都沒了,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他雖然不喜歡賈珠,可是看著賈珠那副恓惶模樣,賈璋心裡也有些悶悶的。

於是賈璉跟著遭殃了,他被賈璋押著過來和高彬學太祖長拳。

看著賈璉的花拳繡腿,賈璋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賈璉學的這點兒東西半點用處都沒有,但是好歹能強身健體啊!

若是可以的話,真想把父親母親都拽過來一起鍛煉。

隻可惜母親是大家夫人要講究儀態,父親又隻愛吃喝玩樂不像賈璉這樣好忽悠,是不可能過來和他一起習武的。

因為賈珠生病,賈璋還產生了一個新的煩惱。

每年會試放榜是在四月,而府試的時間也在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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