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賈璋下學後,一回院子就遇到了焦急的賈蓉。

他恍若未覺般問道:“蓉哥兒來了,怎麼在這兒枯等?”

賈蓉連忙向他問安,焦急地道:“侄兒有要事求三叔,還請三叔幫我。”

賈璋拉著他坐下,吩咐紅杏上茶:“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幫的?我整日裡燕居在家,想來也幫不上你什麼。”

賈蓉聽賈璋這般說,語氣酸楚地道:“三叔,雪檀說我家老爺要給我娶一個小官的養女,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賈璋聽他這樣說,高聲喊道:“紅杏,青桃!”

兩個身著青比甲,柳黃裙的侍女應聲而來,隻聽到賈璋吩咐她們道:“雪檀犯了錯,去找高師傅,讓高師傅罰他。”

賈蓉這才意識到,雖然寧榮二府的下人口風不緊,但賈璋這裡治下甚嚴,雪檀和四喜亂說話,卻是天大的過錯。

可是……

如果不是雪檀犯錯,他恐怕還不知道父親想給他聘娶小官養女的事情。

人不能不知恩圖報,賈蓉他還算講義氣,因此一聽到賈璋的話,就連忙為雪檀求情。

賈璋如此做作,不過是在演戲。

上趕著不是買賣,主動兜攬事情,未免落於下乘。

事實上,即便紅杏和青桃往高彬那裡走一趟,高彬也不會懲罰雪檀。

卻沒想到賈蓉還有些良心,願意為雪檀求情……

這個小紈絝還不算無可救藥。

賈璋心下有些動容,順著賈蓉的心意阻止了紅杏和青桃去高彬那裡,然後又揮斥了屋裡的下人。

在紅杏把房門關上後,他對賈蓉道:“蓉哥兒,你做事情可不謹慎。”

“若有要事商談,屋中必無六耳。這樣的道理,還用我來教你嗎?”

賈蓉聽著叔叔的教訓,臉紅耳赤地道:“三叔,侄兒受教了。如今現在屋裡已經沒人了,您就告訴侄兒實話吧!”

“侄兒也不求能像先珠大叔和璉二叔一樣娶一位名門高貴淑媛,隻求自家不要因為婚事而為人恥笑!”

賈璋溫聲道:“我不知道雪檀是怎麼亂傳話的。隻是據我所知,老太太已經拒絕了西寧太妃想要幫忙保媒的好意。蓉哥兒你又何必為此焦心呢?”

賈蓉聽到賈璋的話,神態更加可憐,他哭訴道:“老太太慈愛,才拒了這樁荒唐婚事。可是我家老爺這些日子卻和西寧王府的屬官和門人打得火熱,誰知道他有沒有背著老太太為我定下婚約!”

“叔叔,若那秦氏隻是小官之女,我也就認了,可她卻是父母不詳的養女!我怎麼願意娶這樣的一房妻子?若我賈家塚婦如此,恐怕先人有感,也要三屍暴跳了!”

“你或許不知道,西寧太妃暗示祖母,那位秦姑娘是郡王養在外麵的外室女。若是蓉哥兒你娶了她,郡王會給你很多好處……”

賈璋慢悠悠地把這件事情說了,一雙眼睛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賈蓉,觀察著賈蓉的想法。

法。”

賈蓉沮喪地道:“還有誰能做到這件事呢?連老太太都不成,還有誰能幫我?”

賈璋笑道:“你竟然忘了自己的親祖父?要說咱們賈家有誰能管住珍大哥,那也就隻有敬大伯了。”

“兒子不聽老子的話,那便是忤逆的大罪。”

賈蓉心頭的塵埃被這一句話撥散了許多,但他心底仍舊埋藏著深深的憂慮。

按照禮法,父親確實得聽祖父的話。

可是現如今祖父在玄真觀問道修玄、不理世事,全然方外之人,哪裡會管他這個不成器的孫子的事情呢?

在聽到賈蓉的擔憂後,賈璋道:“祖孫親誼,乃是人倫天性。敬大伯大抵是不會不管你的。”

“若敬大伯真的不管,我們再想彆的辦法。”

“或是逃婚,或是裝病,我這裡有銀錢,你拿些盤纏躲出去,一年半載之後再回來,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左右東府裡頭就隻有你一個嫡親孩兒,珍大哥再生氣也不會打死你的。”

賈蓉連連點頭,心裡終於生出了些許希望來。

這些天賈璋也在琢磨賈敬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人到底是百無一用,一心訪道問玄的俗家居士?

還是潛山避俗,藏鋒隱芒於朱砂丹汞的失意刀鋒?

這些事情,隻有到真正見麵的時候才能揭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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