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順天府舉辦鹿鳴宴的日子。
賈璋換上了青色釋褐袍與玄色學士巾,帶上雪檀、黃柏出門去參加鹿鳴宴去了。
榮國府的翠幄青綢車行至順天府後,賈璋從車上下來交了帖子,然後就被衙役引至院內排隊去了。
一直等到新科舉人都來齊後,賈璋他們才被順天府的小吏引入宴會廳內。
宴會廳外頭掛著匾額,上書誠意堂三個大字。賈璋走進誠意堂後,心情一下子就愉悅起來了。
看看這屋子裡麵布置的桂花盆景吧,盆上還有他家花鳥店的徽記呢!
高杉做生意的做得很用心嘛!
看看,這都把盆景賣到衙門裡頭來了,怪不得他每月收到的銀錢越來越多了。
因為盛朝鹿鳴宴采取分餐製,所以誠意堂內部布置了鈴蘭桌。
賈璋一進來,就被小吏直接引到左前方第一張鈴蘭桌處落座。
他剛坐定,就看到桌上放了一張寫了他名姓的天青色花箋。
賈璋拿起花箋端詳了兩眼,很是欣賞花箋上頭的飄逸飛白。
這樣的好字,倒不像書辦們的手筆。
就是不知這是大人們的親筆,還是師爺門客們的手書了。
若是後者,他去求一幅字,或許也不算太過失禮?
就在賈璋想這些有的沒的時,主考官喬深和順天府府尹邱宗實帶著眾位同僚一起來了。
賈璋抬眼望去,隻見喬深眼如瑞鳳、兩耳垂珠,身著緋紅雲雁補子官服,神情格外凜然肅穆。
簡而言之,這人很有幾分官威。
邱宗實的形象卻與賈璋設想中的形象大相徑庭。
他設想中的邱宗實就是海剛峰第二。
沒想到雖然這二人同樣耿介,同樣穿著半舊不新的官服,但邱宗實看起來遠沒有海剛峰剛健。
這位老人家相貌清臒,頭發和長髯都有些白了,不過打理得倒是很漂亮,頗有飄然若仙之感。
看向他們這些新科舉人的目光也很溫和。
若在半路上遇到邱宗實,賈璋或許會猜測他是位帶發修行的道士。
大抵是想不到他是那位敢死諫皇帝、頂撞閣老的邱大先生的。
真可謂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古人誠不欺我。
朝廷舉辦鹿鳴宴的目的,是為了表示皇帝對人才的器重之心。
他們的主考官喬深喬學士真不愧是皇帝的心腹大臣,抵達宴會廳後還沒接受新科舉人們拜見,就拱手向北,給新科舉人們開展了一場忠君愛國教育。
不是在說皇帝陛下是如何精心地選派考官,就是在說皇帝陛下有多看重國家的掄才大典、有多看重在場的各位天子門生。
他說這話確實比較有說服力。
順天府兼北直隸鄉試主考官的品級向來都比外省鄉試主考官的品級高,喬深他不過四品侍講學士,按理來說,讓他來做這
少年中舉(),??N?兢?晛??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想來在人情世路上或有欠缺,沒想到這位十四歲的小解元竟然這般從容……
真不知道這位少年解元到底是天生的古道熱腸,還是已經練出了臻至化境的應酬本事?
考官們和順天府官員們也在應酬交際,在他們的應酬交際結束之前,新科舉人們是不會沒眼色地過去給考官們敬酒的。
即便鹿鳴宴的主人公是新科舉人們,但他們也不能那樣不曉事……
所以他們隻先樂他們自己的,這才有前頭同年跑來給賈璋這個解元敬酒的事。
賈璋在和郭子守閒聊時,突然感受到來自對麵的視線。
他順著視線看了過去,對陳硯輕輕舉杯,然後一飲而儘,倒是讓對麵的陳硯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這樣落落大方,他這樣臆想人家的心理,反倒是像個小人了。
待到眾位考官與順天府官員們社交完畢,賈璋他們這些舉人才上前向他們敬酒。
賈璋他先拜見了喬深,口稱“座師”、又去拜見邱宗實,口稱“府尹大人”,最後又去拜見禮部主事梁士濟,口稱“房師”,其中禮儀,卻不細表。
隻說喬深乃是孤臣,不管對誰態度都淡淡的。
賈璋並無半分失落之意,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誰規定主考官選中了解元的文章就非得喜歡解元了?
難道主考官就不能誰都不喜歡,隻是憑借文章質量來評判考生位次的嗎?
邱宗實和喬深的態度差不多,不過更和藹可親一些,見到他這個年紀小的,眉目也柔和了許多。
房師梁士濟卻很熱情,在賈璋謝他的舉薦之恩時,梁士濟笑道:“你對經義的理解很深刻,我看你那墨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