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帶著茉莉也稱得上暢通無阻。
茉莉麵無表情,不想說話也提不起勁問他什麼,她總覺得能隱隱約約聽到些什麼,又覺得腦袋在隱隱作痛,不能確定那是不是耳鳴。
直到最後那個房間的門在她麵前打開,呈現在她麵前的景像和那簡直不像人類可以做到的痛苦嘶吼,才終於把可怕的預感化做更恐怖的事實。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離被帶刺鐵線粗暴地吊在牆壁上的中原中也很近了,耳與腦都被那痛苦的嘶吼填滿,無法再把心神分給其他任何事物。
中也的身體被兩根木樁貫穿,那上麵有電流繚繞的閃光滋鳴,他顫抖戰栗,為這人類……生靈不該承重的苦痛。
為什麼要這麼對中也?
茉莉茫然不解,她不明白,如此般對待中也的人,究竟是打算從這個已經承受了太多迷茫和苦痛的少年身上,再壓榨掠奪些什麼!
到底是什麼,竟然值得他承受這樣的苦痛和折磨?
她又怔怔地向前近一步,從心臟的最深處,或者是更深邃的地方,隨著血液奔流,有什麼幽深可怖的東西逐漸蘇醒、蔓延。
這是無法阻擋的,最冰冷最黑暗的潮湧,在她那幼小孱弱的身體裡成形,侵蝕,蔓延。
心理所當然地駕馭形體,無堅不摧之刃是個謬論,本不該誕生,存在就意味著可以撕碎一切阻礙。
它的聲音,就算法則也非聆聽不可,它想作為人類誕生,那就可以誕生,限製再多,被割裂分開的力量,一旦它想,就會撕裂一切阻礙,順從心的意誌,完整地降臨於世。
什麼事是可以做的?
什麼事是不能做的?
人類製定的規則,說到底是群必須依賴彼此的家夥用來約束彼此,以不能互相傷害為基礎,互相幫助的條約。
這使散沙般的人類成為群體,為到渺小個人做不到的事,本質上集中並延展了人類的力量。
如果有一種存在,生來就能摧毀一切,如同災難,仿佛毀滅本身。
那麼規定它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就是最愚蠢無聊的事了,毀滅就是它天生的權柄,誰也不能宣判它有罪。
茉莉怔怔地又向前一步,伸出手試圖碰一碰她所珍視,正被蠻不講理,用最粗暴方式折磨對待的存在。
到底是怎樣的意誌力和執著呢?竟讓中原中也在這般非人的痛苦折磨下也重新凝聚意誌。
他那沒有焦距的瞳孔中,逐漸走近的小小身影,喚醒了他的意誌。
事實上,中原中也無法分辨這是真實還是幻覺。
就算是再微小的可能,也無法置之不理,他他顫抖著嘴唇,細如蚊呐,祈求似地說:“快逃,快逃啊……茉莉!”
如同被驚醒,就像被什麼砸中腦袋,茉莉猛地一震,才終於看清自己麵前的是什麼。
在她麵前的是——傷痕累累,不堪重負,就快支離破碎,也不知被什麼樣的意誌支撐,還在苦苦掙紮,不肯放棄的中原中也啊!
他還沒有放棄,他還在掙紮!就算被這樣折磨,就算這麼痛苦,他也依舊想活下去啊!
“啊!”
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像是意識到自己麵前正發生這世間最可怕的事,像隻下意識躲避利箭的鹿一般轉身逃了。
中原中也看著她的身影消失,這才安心地,痛苦地呼出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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