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市懷民北路上的這家交易中心,是全國東部地區最大的玉石翡翠賣場,占地足有二十來畝的巨型鋼結構大棚之下,有著三百來家店鋪,以及不勝枚數的地攤位。
D133商鋪的老板胡老四是一名五十來歲的肥胖男子,一臉粗獷的橫肉,卻有著一雙閃動著狡黠的小眼睛,透露出這個行當生意人該有的精明。
胡老四是早上八點開的門,剛準備去交易中心外的小吃店打包一份早餐回來的,卻被一名頭發跟雷炸過似的男子給堵在了店門口。
這名男子的身後,則跟著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
“喲,三位這麼早就來逛市場啊,這可少見的很。”胡老四的臉上立即堆滿了業務笑,然後衝自己店裡的貨架抬了抬手,“嗬嗬,幾位隨便看,看中了哪個隻管告訴我,價格好說。”
“你就是胡老四?”陸魚塘麵無表情的問道。
胡老四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即點了點頭:“對,是我。怎麼,我們……認識?”
陸魚塘點了根煙,悠悠道:“要不……你把店門關了,我們進店裡去聊聊?”
“不是……關門?”胡老四警惕了起來,腳下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我這打開門做正當生意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買賣,你們想買什麼慢慢挑慢慢看就是,為什麼要我關門呢?”
陸魚塘輕笑了一聲,然後回頭衝陳浩使了個眼色。
於是陳浩立即掏出了警官證,走上前板著臉說道:“我們是市刑警支隊的,你猜……我們為什麼大清早的就找上你?”
胡老四盯著眼前警官證倒吸了口氣,瞪著一雙小眼睛是愣了老半天才支吾道:“我……我沒犯什麼事兒吧?”
陳浩收起了警官證,冷冷道:“是麼?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呢,沒犯事兒我們能來找你?怎麼,我們吃飽了撐的啊?”
“這……”
陸魚塘彈了彈煙灰,壞笑道:“你呢……老賭棍一個,你猜怎麼著?上回警方端了幾個地下賭場,在那幾個地下賭場的老板所提供的賭客名單上呢,都不約而同的提到了你。”
“你知道聚眾賭博罪的量刑是多少麼?”這時左鈴不失時機的助攻了起來,“你又知道情節嚴重的賭博罪量刑是多少麼?你認為自己以往所參與賭局的賭資金額,夠得上情節嚴重麼?”
“這……”胡老四的額頭滲出了汗珠,滿臉的肥肉因為激動而在微微晃動著。
左鈴那雙大眼睛一瞪:“怎麼?不承認?非得我們拿出證據?”
胡老四慌張擺手:“不……不是,我……承認,我坦白,我爭取寬大處理。”
“手。”左鈴從後腰取下了一副手銬。
胡老四望著那副明晃晃的手銬是瞠目結舌,似是不敢相信。
左鈴晃了晃手銬:“怎麼?要我們給你上強製手段?”
胡老四重重的歎了一聲,甩了甩頭,將顫抖的雙手伸了過去。
“哢嚓。”
左鈴利索的給他上了銬子,隨即衝陸魚塘點了點頭。
陸魚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身上抖什麼?第一回戴手銬?”
胡老四點了點頭,一臉生無可戀的說道:“確實是……第一回。”
“感覺怎麼樣?是不是透心涼,心飛揚?”
“……”
“想戴罪立功麼?”
胡老四一怔,猛的抬起了頭來:“當然想!”
“那現在能去你店裡聊聊,然後把店門關上麼?”
“當……當然可以!”
於是幾人走進了店裡,陳浩關上了卷簾門,打開了燈。
胡老四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銬子,肥臉上努力的擠出了一絲訕笑:“不知道是怎麼個戴罪立功法?”
陸魚塘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問道:“聽說……你三個月前一次性出手了上千萬的翡翠原石,有這事兒麼?”
“有。”
“那這上千萬的現金,你是存銀行了還是放保險櫃裡的?”
胡老四望向了店後頭的一扇門:“放……保險櫃裡的,我們這個行當很多都是現金交易,所以都會預備一些現金,方便收貨。”
陸魚塘微微頷首:“意思就是……這上千萬的現金,現在還在你店裡的保險櫃裡頭嘍?”
胡老四抿著嘴沉默了片刻,細聲回道:“現在……保險櫃裡隻剩三百來萬了。這幾個月……輸了很多。”
“好家夥,三個月輸了七百萬?你特麼還真是條鐵骨錚錚的賭博佬。”說著陸魚塘站起了身,“三百萬也行,把保險櫃打開,我們要看看這些鈔票。”
“啊?看鈔票?”胡老四呆望著陸魚塘,是一頭的霧水。
“怎麼?不想戴罪立功?非得把自己折騰進去才舒坦?”
胡老四長“哦”了一聲,隨即臉上泛起了一抹饒有深意的笑:“各位警官如果是想……是想打秋風的話,就直說嘛,嗬嗬,我懂……”
“你懂你姥姥個娃娃菜!”陸魚塘當即一腳踹他屁股上去了。
“好好好,看看看,保險櫃在後頭……”不明所以的胡老四不敢再多問,連忙將三人帶進了裡屋,走到了一個一人來高的保險櫃前摁起了密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櫃門打開之後,胡老四讓開了身子,衝保險櫃努了努嘴:“喏,都在裡頭了。”
陸魚塘瞥了眼保險櫃裡頭那一摞摞嶄新的鈔票,隨即衝陳浩使了個眼色。
於是陳浩立即拉住了胡老四的胳膊:“先跟我出來,不要影響警方辦事。”
“啊……好好好,我懂、我懂哈。那個……我就這麼些錢了,各位自己拿哈,我保證不會在外頭亂講的,給我留點錢吃飯就行。”
這一回,是陳浩一腳踹他屁股上去了……
“想賄賂辦案人員?罪加一等!”
“……”
待二人出去之後,左鈴戴上了手套,從自己帶來的手提袋內取出了一台驗鈔機。
這台驗鈔機是徐紅為他們提供的,正是最新出來的那款自帶光譜檢測功能的驗鈔機。
之後左鈴從保險櫃裡隨機抽了幾疊鈔票出來,拆了封條,將鈔票過機檢測。
果然……
這幾疊鈔票無一例外的都沒有通過驗鈔機的檢測,而驗鈔機屏幕上所顯示的一大串報錯代碼,也無一例外的都是指向變色油墨異常。
看起來,這三百萬的現金,應該都是假鈔。
不。
應該說那一千萬的現金,全部都是假鈔!
“怎麼樣?”見陸魚塘和左鈴從後頭走了出來,陳浩急不可耐的問道。
左鈴點了點頭:“他可以開始爭取立功了。”
聽到這話陳浩瞬間明白了意思,於是精神為之一振,手上不知輕重的拍了胡老四後背一下,是把胡老四給拍的眼前發黑……
“好了胡老板,你立功的時候到了,要抓住機會哦!”
胡老四忙不迭的點頭:“一定一定!”
“你問吧。”陸魚塘隨口說道,然後自己走到了那些貨架前,研究起了翡翠原石。
陳浩走到了胡老四的身前,問道:“三個月前你一次性出手了一千來萬的貨,是吧?”
胡老四點頭:“對。”
“幾個人來買的?”
胡老四擰著眉頭回想了片刻,答道:“兩個人。”
“這兩個人的性彆、年齡以及長相特征說說呢。”
“嗯……兩個男的,年齡麼……看上去都是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都挺瘦的,一高一矮。高的大概能有……一米八左右,矮的那個跟我差不多,一米七的樣子。長相麼……怎麼說呢,也說不出來有什麼特征,看上去也就是普通人。”
陳浩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們說的是金州話還是普通話?”
“普通話。”
“聽的出來是哪兒的口音麼?”
胡老四再次回想了片刻,答道:“口音麼……那味兒一聽就知道是西北那邊的。”
陳浩一愣:“西北?北方的?你確定?”
胡老四表情篤定的點頭:“我可以確定。我年輕的時候在西北那邊做過事,那邊人說話就跟那倆人是一個味兒。”
“行。那我再問你,他們一次性拿出了一千萬的現金,你當時就不覺得奇怪麼?”
胡老四乾笑了兩聲,低下了頭,細聲答道:“當時看見他們提著幾大編織袋的錢,我確實是看懵了。雖然說我們這個行當經常是現金交易,可就單筆來說的話,最多也就是百把萬的樣子,這上千萬的現金我還是頭一回見著。我麼……因為把所有身家都壓在貨上了,壓了兩年多呢,這眼瞅著就要扛不下去的時候突然就有人給我來了這麼大筆買賣,說實話我當時是激動的兩腿都發軟了。這麼一大筆的現金,對,我……是感到奇怪,可當時也不敢多問啊,生怕把人家問煩了…生怕這到嘴邊的肉,飛了嘛。”
說著胡老四突然拍了拍手:“哦對了,說起這兩個人,的確是很奇怪。”
陳浩一怔:“怎麼?哪裡奇怪了?”
胡老四倒吸了口氣,仰麵呆望著天花板,邊回憶邊說道:“要說涉及到這麼一大筆錢的買賣,買家那邊應該自己是鑒定翡翠的行家、或者說帶一個行家過來。可那兩個人麼……嘖,卻像是門外漢。”
“這話怎麼說?”
“他倆麼……當時倒也裝模作樣的用手電看了看貨,看完後卻沒說什麼,隻是跟我砍了砍價就說可以成交了。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了,因為其中有一塊原石是有些瑕疵的,雖然那塊原石裡基本可以確定是滿綠的好貨,可卻有著一條明顯的裂,這種明顯的瑕疵行家不可能看不出來的,也不可能不提的。”
“就是說……你認為這兩個人對於這個行當來說是門外漢,而這兩個門外漢就這麼突然的出現了,買了你一千萬的貨?”
“對。”
陳浩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那這筆買賣你們具體的成交日期還記得麼?”
胡老四立即回道:“記得記得,這種大日子我當然記得。就是三個月前的二十一號,對,就是剛過完年那會兒,二月二十一號。”
“那完了。”這時左鈴突然一把捂住了臉。
“怎麼了?”陳浩問道。
“我剛才聯係了治安監控中心,這個交易中心內監控錄像的保存期隻有一個半月,而交易中心周邊道路的監控錄像,也隻保存兩個月就被覆蓋了。”
“可以通過技術手段恢複麼?”這時陸魚塘突然開了口。
左鈴聳了聳肩:“這不好說,得去谘詢一下監控中心的相關技術人員。”
陸魚塘輕“嘖”了一聲,擰著眉頭說道:“行吧,你先聯係一下技術人員,讓他們儘最大可能恢複一下二月二十一號的數據。”
“那個……”這時胡老四抬起了戴著銬子的手,指了指自己店裡的天花板一角,“我店裡的這個攝像頭所配的硬盤很大,錄像是可以保存四個月的。”
“早說啊你!!”陳浩和左鈴是同時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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