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衝洗一遍身子上的泥土灰塵,再用上肥皂團、澡豆等物搓身。

肥皂團、澡豆能自行購買,也能從香水行自己購買,香水行老板娘提著一竹籃肥皂團擱著隔間簾子請人挑選,算是香水行的一項收入。

葉盞幾個湊過去打量,這肥皂團也不貴,是用白芷、白丁香等草藥,混合豬肥肉加上皂角果雞蛋清混合成丸子摸樣。

除了肥皂團還有牙粉,將柳枝槐樹枝煮水熬膏,加入生薑細辛,拿來擦牙,據說能讓牙齒亮白光潔,不生蛀蟲。

葉盞便出錢買了幾塊肥皂團用,姐妹幾個挑選各樣,

葉盞拿了一塊丁香紫的肥皂團,搓在身上居然也起泡沫,還有草木清香,跟現代的肥皂相比絲毫沒什麼不同。

想招呼宓鳳娘用,卻見宓鳳娘正拿著一塊澡豆在身上搓呢:“老板娘,買了你家這好幾塊,饒我一塊罷。”

老板娘一看這家人買了好幾塊,便應了聲好。

葉盞哭笑不得,見親娘與老板娘閒聊,還當她又是想套近乎減錢,便搖搖頭放下隔間簾子自己去一邊洗。

卻不知道宓鳳娘有自己的盤算。她索性裹著大單子從隔間裡出來,跟老板娘閒扯。

如果說葉盞是汴京廚藝最高強的人,那宓鳳娘在套話拉近乎這方麵也能當個狀元郎。

幾句話下來,她就把這家人的底細探聽了個明白:

這家阮氏香水行的當家人叫阮茂實,兩口子勤勞樸實,膝下唯有個女兒。

眼看著女兒到了成婚之年,老兩口四處為女兒尋摸可心的夫婿。

宓鳳娘裝作不經意道:“那可是巧了,我是我們坊最好的媒婆,若是有意我也能幫你。”

阮阿嬸一聽喜出望外:“那敢情好。要煩擾您多費心。”

阮阿嬸看著就是淳樸人,沒有什麼防人之心,幾句話就將家裡的苦水倒給了宓鳳娘:

她著急讓女兒成婚是有苦衷的:阮家鄉下還有叔伯兄弟,按照族規沒有兒子侄子就能來繼承他家家產。

雖說《宋律》保障了女戶的權益,但很多地方辦案官府都會考慮當地鄉規族規酌情考慮,畢竟地方長官要辦事很多地方都要依仗本地的鄉紳大族。

阮茂實兩口子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兩人遠在汴京城討生活,到時候就算扯皮也是上開封府。

開封府畢竟要比本地縣城的長官更不怕本地鄉紳族老。

他們指望著趕緊給女兒招夫郎生個孩子,到時候就趕緊立個女戶。

再上開封府打官司也更加理直氣壯,能拿出女戶相關的條款來訴訟。

“招夫郎?”宓鳳娘重複了一遍。

“是啊。”阮阿嬸還當她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找合適的人來入贅。”

贅婿?宓鳳娘明明白白記著何翠蘭跟人炫耀得意洋洋說的是“姑娘嫁進我家,帶豐厚嫁妝過來。”

若是招贅,非但沒有嫁妝,贅婿還得去阮家生活,最多阮家給何

翠蘭一筆錢,算是買斷她兒子。

“那你可有人選?”宓鳳娘閒閒問,打算再多探聽,萬一是媒人中間傳話傳岔了呢?

“倒是有幾個。”阮阿嬸不好意思得將竹籃子左手換右手,“其中有個張家兒郎,穿著齊整,嘴甜得很,他爹娘又殷勤,這還隻聊了個開頭就很熱情,說是家裡兒子多,隻能大兒子招贅。那戶人家隔三岔五就來我家幫忙,攔都攔不住。”

要不是她女兒三番五次瞧不上那家人,說不定兩家都已經下定了。

合著何翠蘭沒被騙?

那她為什麼對外宣稱是娶兒媳婦呢?

宓鳳娘對自己的敵人那是了如指掌,一下就明白了過來:何翠蘭想騙阮家。

肯定是在炭場巷這邊宣稱兒子娶妻,跟阮家說是入贅,

到時候喜事在外麵辦,就說給兒子在外麵賃了院子,再把兒子入贅過去,要麼是禮成第二天一口咬定是弄錯了,要麼是等生了孫兒再嚷嚷著要還宗。

好啊!一開始以為她要吃絕戶,沒想到還要再加一層蒙騙。

宓鳳娘越想越生氣,再看手裡阮阿嬸給她多給的一顆澡豆,越想幫幫這可憐人,當即開口:“說起姓張,我巷子裡倒有戶人家三個兒子,隻不過那可不能說給你家女兒。”

“哦?為何不可?”阮阿嬸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戶人家殺了三個女嬰才得了兒子,寵得三個兒子無法無天,坑蒙拐騙,看著衣飾光鮮說話也人模狗樣,似乎見識過不少大場麵,但實際沒個正經營生,偷錢為生。”宓鳳娘回憶著張家人情形,“再兼上他們娘叫何翠蘭的,是個出了名奸詐的,說不定前腳入贅,後腳就要三代還宗,回頭慢慢把媳婦磋磨死好發財。”

何翠蘭?

阮阿嬸嚇了一跳,這不就是那戶人家的名字?

她手裡的竹籃差點掉地上,又怕是同名同姓,特意問一句:“敢問您在哪裡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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