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泉宗四個人遇見拂音閣的人時,玉鈞崖正在昏迷,並沒有從明媛口中聽到她添油加醋的傳言。

所以他醒來時,對待遊憑聲和夜堯神色如常,十分禮貌地感謝了一下夜堯的關心。

“客氣什麼,都是老相識了。”夜堯擠開離玉鈞崖最近的遊憑聲,拍拍他的肩膀,比站在那邊的親師兄還和藹可親,“靈氣乾涸的感覺不好受吧?你要抓緊時間恢複啊。”

“是。”玉鈞崖應下,又轉頭去看遊憑聲,“前輩……”

“我教你種快速恢複靈氣的方法?”

玉鈞崖:“可是前輩……”

“想讓他教?哎呀,他的辦法早就教過我,我來教你吧。”

玉鈞崖:“我有儲存靈力的法器,可以快速恢複靈力!”

儲存靈力的法器,不就是那隻遊憑聲用來吸他氣運的玉佩嗎?

想到這一茬夜堯就發酸,直接架著玉鈞崖的肩膀往旁邊走,“那裡邊的靈氣先留著吧,技多不壓身,來,跟夜師兄過來學。”

玉鈞崖跟著格外熱情的夜師兄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沒來得及和遊憑聲說。

一旁的親師兄顧明鶴語氣複雜:“……他一直這樣嗎?”

遊憑聲:“……”

這人到底是有多介意他找玉鈞崖借氣運啊。

*

不久前,明泉宗一行人遇見了一隻七階妖獸,玉鈞崖耗儘了靈力駕馭玄武才打敗了那隻妖獸,一時半會還緩不過勁來。好在遊憑聲順手點撥了他一下,夜堯又教了他一種加速恢複靈力的方法,恢複過來不是大問題。

玉鈞崖在一棵樹下開始打坐,夜堯隨手摘了朵靈草走回來,玩笑道:“你這個師兄當得還沒我稱職啊。”

顧明鶴無語:“是,因緣合道體最無私,行了吧?”

真這麼誇他,夜堯又嘖了一聲。

“行了,你們倆趕緊找地方休息。”顧明鶴衝師弟和師妹擺擺手,這兩個人老是自以為隱蔽地看夜堯,被看的人不是沒發現,隻是不和他們一般見識而已。

兩人匆忙和夜堯見了禮,跑到另一邊不再打擾他們。

夜堯把手裡摘的靈草剔去散亂枝葉,修理出一個姣好的形狀。

還沒完全開放的花骨朵被他用手指靈巧剝開,花瓣被一片片反折,呈現出奇異盛放的模樣,有種彆樣的藝術感。

鮮嫩的花枝遞到遊憑聲眼前,遊憑聲伸手去接,“你還會這種手藝?”

夜堯笑道:“初夏的時候,如果去種了荷花的地方,會有少女在池塘邊賣花,她們會折很多花樣——我跟她們學的。”

花頭在夜堯手裡歡快地晃了晃。

遊憑聲看著和自己打招呼的花,心說真夠活潑的。

也就這人有心思連折花的手藝都學上一手。

顧明鶴瞥見這一幕,見鬼一樣看了夜堯一眼。

以前不知道多少女修跟夜堯示好,夜堯就像沒開竅一樣保

持距離(),還以為他這輩子都沒這根弦呢?[((),合著其實他比誰都會啊?

還沒道侶人選的顧明鶴有點兒牙酸,扭頭不想看夜堯,頭剛轉到一半,餘光忽然掠過一道黑影。

遊憑聲的手指剛要觸碰到那朵花,一條細小的黑蛇忽然從他的袖口竄出來,閃電般一口叼住花頭。

夜堯:“……哈?”

吃完那朵花,黑蛇還嫌棄地瞥了夜堯一眼。

仿佛能看到夜堯額頭上浮現一個井字。

“你看它!”他和遊憑聲告狀,就見遊憑聲側過臉,唇角似乎揚了一下。

夜堯委屈指責:“它都這麼對我了,你還笑?”

遊憑聲捏住蛇尾搖了兩圈,黑蛇混不吝地在半空晃悠。

“嗯……我也不能讓它吐出來,要不然你再折一朵?”

“好吧。”夜堯咕噥一句,重新去摘花了。

顧明鶴正想嘲笑他在一條蛇手下吃癟,目光忽然定在了黑蛇身上。

那條蛇細長、漆黑,看起來隻是一條最普通不過的靈獸,不知為何,他看著黑蛇,腦中卻好像閃過了什麼影子。

“你們說什麼?”正在顧明鶴狐疑思索的時候,不遠處傳來玉鈞崖的聲音。

玉鈞崖目光驚愕,像是被人突然打了一悶棍一樣,露出了猝不及防的神色。

“噓,玉師弟你小點兒聲啊!”湊在他身邊私語的兩個同門忙緊張地推了他一下,有些訕訕。

玉鈞崖被推得輕晃了一下,身體卻異常僵硬。

——他剛才從師兄和師姐口中聽到了一個消息。

這位向來沉穩的師弟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表情,顧明鶴疑惑地看著他,正要問詢,就聽到夜堯哼笑了一聲。

“前輩,你們……”玉鈞崖愣愣看向遊憑聲和夜堯。

夜堯笑眯眯衝他晃了一下手,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在昭告什麼既定的現實。

“怎麼?”遊憑聲問。

“抱歉,我隻是……有些吃驚。前輩不用管我。”玉鈞崖心裡微亂,低聲說完,沉默地低下頭。

低頭的前一刻,顧明鶴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了他稍顯狼狽的表情。

不是吧,玉鈞崖這反應是什麼意思?顧明鶴心裡一跳。

夜堯也就罷了,他本就交遊甚廣,認識誰都不稀奇。玉鈞崖到底是怎麼和這個神秘的散修扯上這般……一看就不簡單的關係的?

顧明鶴見鬼一樣的目光看了看夜堯,又看看玉鈞崖,簡直開始頭疼。

“師弟,你沒事吧?”分享消息給他的師姐輕輕又推了推玉鈞崖。

“我沒事。”玉鈞崖搖頭。

“沒事……沒事就好。”師姐乾巴巴道。

氣氛莫名凝滯,她感覺自己好像闖了什麼禍,和師兄對視一眼,悄悄離了數米遠。

前輩這樣冷淡的人……也會有這般親密的人嗎?

玉鈞崖一聲不吭,垂下的目光溢出茫然。

毋庸置疑,

() 前輩是他最為尊重敬慕的人,是黑暗裡第一眼看到的最明亮的熹光。

數次被施以援手的時候,他心底曾經升起暗喜——他對前輩來說應該是有些不同的吧?

但最後他既沒能拜前輩為師,也沒有資格跟隨對方。

……他其實什麼都算不上,甚至從未知曉這位“禾雀”前輩的真實身份。

如果前輩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一直這般冷淡也就罷了,可事實告訴他,有一個人對他來說如此特彆。

像沉入了粘稠的沼澤,玉鈞崖幾乎要有些嫉妒夜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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