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生卸完妝,出去了。
其中一個隔間門緩緩打開,羅煙先從裡麵出來。
她回頭,齊妙想還愣愣地站在裡麵。
之前那幾個女生在背地裡說齊妙想壞話,羅煙本來還挺替朋友生氣的,然而現在她的重點已經完全不在這裡了。
“……想想,紀岑跟你表白了?”
齊妙想趕緊搖頭:“沒有。”
“那她們為什麼這麼說?”
“我也不知道。”
羅煙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齊妙想臉上的茫然確實不像演的,她嘖了聲,說:“算了,我直接去問紀岑。”
“彆!”齊妙想趕緊攔住她,“羅羅,你能不能……就當做不知道?”
羅煙不理解:“為啥啊?你不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她們是因為紀岑的緣故才這麼說齊妙想的,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換做自己在廁所裡被彆的班的女生這麼說壞話,羅煙絕對忍不了,她不但要當場跟這幾個女生好好對峙一番,而且還得去找紀岑質問。
齊妙想也想知道,但她更怕因為這個事搞得她和紀岑之間尷尬。
反正她和29班的那幾個女生平時接觸也不多,既然影響不到她,說就說吧。
齊妙想是這麼想的,但羅煙卻覺得很憋屈。雖然大多數時候她覺得齊妙想很好,但還是有小部分時候,免不了覺得齊妙想有點怒其不爭,她覺得齊妙想的脾氣太軟了,真的太好欺負了。
朋友是個包子,朋友受了委屈不敢反擊,作為好朋友的羅煙比齊妙想更憋屈。
兩個人去食堂的路上,羅煙依舊在思考那幾個女生說的話。
又不能當麵去質問,隻能自己猜。
“所以她們為什麼說紀岑肯定跟你表白了啊?”
齊妙想想了想,說:“可能是大冒險吧。”
羅煙:“大冒險?啥意思?”
齊妙想說:“就是有的男生打賭或者玩遊戲輸了,作為懲罰,就點名一個女生去跟她表白。”
“還有這種事?”羅煙表情嫌棄,“我靠,太缺德了吧這些男生,把女生當什麼。”
齊妙想聳聳肩,明明以前經曆過這種事,但現在說起來,好像沒有當初那麼難以啟齒了。
譴責完那些男生,羅煙又說:“但是我覺得紀岑不會吧,他不像是那種男生。”
齊妙想也覺得不像。
但除了這個可能,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能,會讓那幾個女生認為紀岑已經跟她表白了。
其實她也在想,會不會紀岑對她,也是有好感的?
但她很快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想。
在廁所裡聽到那幾個女生的談話時,齊妙想曾有過一瞬間的驚喜,在知道自己有好感的人也對自己或許有好感時,驚喜是人最本能的反應。
但驚喜過後,理智回來,強烈的不配得感迅速占領了她的情緒高地。
因為一直以來,她隻有在被男生惡作劇的時候,才會被表白。
她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也不覺得自己好到能被紀岑這樣的男生喜歡,怎麼可能呢,他那麼好,她這麼普通,他怎麼可能喜歡她呢。
如果紀岑真的對她也有好感,隻會讓她覺得不安,心想也許他隻是一時瞎了眼,豬油蒙了心,也許他很快就會清醒過來,然後覺得她也不過如此。
如果她會讓他失望,那齊妙想寧願紀岑隻是把自己當朋友。
既然如此,還不如就當做沒聽見。
還是暗戀吧,她這樣的人,隻適合暗戀,因為暗戀不需要任何勇氣,也不需要主動去靠近,隻需要把一個人默默放在心底就夠了。
暗戀是最隱蔽、也最沒有成本的一種單向情感,雖然心酸,但最適合她這樣膽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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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裡,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羅煙盯著紀岑看了半天。
盯到紀岑本人都察覺到了,問她有事嗎。
看了眼默默低頭吃飯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齊妙想,羅煙抿了抿唇,忍下一肚子的疑問,勉強說沒事。
晚自習結束後,羅煙還沒說什麼,盧文佳和王舒卉一人架著她的一隻胳膊,強行把她架回了宿舍進行拷問。
“你今天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紀岑看什麼?”盧文佳語氣懷疑,“羅羅,你千萬彆告訴我你突然喜歡上紀岑了,這就太狗血了。”
王舒卉也說:“這樣你讓想想怎麼辦。”
羅煙疑惑地啊了聲,然後大喊一聲:“彆亂說啊,我心裡隻有我愛豆好吧。”
盧文佳撇嘴:“那你吃飯的時候乾嘛一直盯著紀岑。”
羅煙哎呀一聲,隻能把下午在廁所裡聽到的對話告訴了她們倆。
想想隻說不能告訴紀岑,但沒說不能告訴佳佳和老王,所以她應該不算泄密。
果然,盧文佳和王舒卉聽到的第一反應也是:“她們憑什麼那麼說想想啊,紀岑參加我們班的節目跟想想有什麼關係,難道不是因為他們班非要跳那什麼女團舞,紀岑他們才來我們班的嗎?”
“是啊,關鍵是她們不這麼想啊。”羅煙歎氣,“她們還說紀岑跟想想表白了,我就是因為這個,吃飯的時候才一直觀察紀岑的。”
“表白了?紀岑跟想想嗎?什麼時候的事?”盧文佳拍了拍自己,語氣得意,“我就說紀岑對想想肯定有意思吧,我早就看出來了,看我這火眼金睛,哼,沒有人的小心思能夠逃得過我的眼睛。”
羅煙無語:“但是想想說紀岑沒有跟她表白。”
王舒卉問:“那是怎麼回事?”
羅煙聳肩:“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問紀岑啊,但是想想又不準我問。”
盧文佳:“為啥不準你問,她不是喜歡紀岑嗎?難道她不想知道紀岑喜不喜歡她?”
羅煙搖頭:“她好像不太想知道。”
兩個女生麵麵相覷,都不明白。
唯獨
王舒卉似乎能稍微理解一些齊妙想的想法(),??“??鑞??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現在這樣,她和紀岑保持朋友關係,對她來說最安全吧。”
一旦進一步,萬一結局不好,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成,不但損失一個喜歡的人,還損失一個朋友。
雖然暗戀心酸,但對於沒勇氣的人來說,朋友關係真的是最安全也最沒有負擔的關係。
聽王舒卉這麼分析,盧文佳好像懂了點。
“老王,沒想到你個網癮少女還挺懂的,你不會也有暗戀的人了吧?”
這話是開玩笑隨口問的,盧文佳沒想彆的,然而王舒卉卻一下子愣住,然後語氣非常強烈地否認:“沒有,彆亂說。”
“沒有就沒有嘛,我開玩笑的,你那麼凶乾嘛。”
轉頭,盧文佳又開始感歎,說想想這樣不行,太膽小了,連去找喜歡的男生確認個心意都不敢,萬一紀岑是真的喜歡她呢,那豈不是白白錯過一段美好的感情。
她經常在網上刷到一些帖子和博文,常刷到一些已經工作了的成年人,發帖子感歎以前讀書的時候,因為太膽小,一直到畢業後好多年,才無意中知道原來自己當年暗戀的那個人也對自己有好感。
可他們已經長大了,已經各自戀愛結婚,就算當初互相喜歡過,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算多年後知道,除了平添遺憾,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說人還是把握當下,暗戀是最費勁不討好的事,獨角戲感動自己罷了。”盧文佳頗為老成地說。
她在學校又沒有暗戀的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當然說得出這種話了。
羅煙和王舒卉都沒搭理她,羅煙是覺得起碼暗戀一個人,每天在學校還能見著這個人的麵,但她跟她的愛豆相隔千萬裡,這輩子能不能親眼見上一麵都不知道。
所以說追星簡直比暗戀還心酸。
王舒卉則是覺得想想其實已經不算膽小了,起碼她還有勇氣,把暗戀的心事跟她們這幾個好朋友說了。
而真正膽小的暗戀是不見天光的,是誰都不能說,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說,是全世界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除此之外,再無第二個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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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妙想趴在桌上發呆,手邊的數學試卷明早就要檢查,可她連選擇題都沒做完。
她一直在想下午在廁所裡聽到的那些對話。
即使當時她淡定地請求羅煙,不要在意那些話,也不要去找紀岑問,但轉頭回到家,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立馬開始煩惱了。
寫不進去試卷,心口發澀,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話,滿腦子想的都是紀岑。
她拿出手機,點開紀岑的頭像,看著他的動漫頭像,看著他“powersong”的網名,不斷地往前翻他們的聊天記錄,可始終也沒有勇氣給他發送一條新的信息。
哎,要是沒聽見下午的那些話就好了,那她就是單戀、是暗戀,她和紀岑就是純潔的好朋友,她就不會亂想。
可被
() 她聽見了,就免不了胡思亂想。
做朋友多好,為什麼想不開偏偏要喜歡上他呢,隻會讓她不安和心煩。
“好煩啊。”
抓亂頭發,甚至連劉海都被自己薅下來幾根,齊妙想無奈地將頭埋進胳膊裡。
正好這時候齊思進來給女兒送熱牛奶,敲門一進,發現女兒的頭發都被她自己抓成了鳥窩。
齊思將牛奶往桌上一放,關心道:“咋了這是,題目做不出來?”
這種事沒法告訴媽媽,更何況她給媽媽保證過,在考上大學之前,絕對不早戀。
齊妙想隻能點頭,說是數學題做不出來。
“那就留著,明天去學校問同學。”為了幫女兒轉移注意力,齊思問,“你不是跟我說你們今天元旦晚會彩排嗎?怎麼樣,還順利嗎?”
齊妙想點頭:“挺順利的,不過我上了台還是很緊張,差點忘台詞。”
“沒事,以後多上台就不緊張了,人總有第一次。”齊思安慰她,“你們元旦晚會是30號晚上是吧,我已經跟顧總說了,30號我準時下班,絕對不加班,去你們學校看你表演,到時候好好表現啊。”
元旦晚會屬於學校自發組織的校內活動,並沒有邀請家長們來觀看,但如果個彆家長們想來看,給自家孩子拍照留戀,還是可以的。
齊妙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