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再過兩日,就看會不會發生水患了。”

“能算出水患的道士他以後豈不是也能算出彆的,有這樣厲害的道長在大梁,邊關宵小還敢來犯?”

“說的是,你這麼說,我都要期待那道長算得是真的了。”

“哪有那麼好的事,這都多少年了,也沒有冒出來一個,以前也有不少,最後都證實是騙子,我看呐,這次也差不多。”

“……”

這樣的言論並不少,既不願是真的,又想是真的。

公孫卓然也聽到了一耳,但他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他的心神都被洪河水牽動著,時刻留意著洪河水的情況。

如今,他又來到了洪河邊,與他同行的還有夏南濉,兩人從馬車上下來,來到洪河邊時,一眼望過去,還有不少百姓正在洪河水邊修建河堤。

因隻有一個月的時間,時間倉促下,內河堤修建並不長,隻修了兩縣,這還是日夜趕工的情況,除此之外,另有一處開渠道好泄洪。

一個月的時間終究太短了。

天上的雨依舊下著,所有人都頭戴蓑翁熱火朝天乾著活,手腳麻利不敢有任何的停歇,他們已經知曉了,洪河水要暴漲,有可能又會遇到百年前那次危難。

因此沒有人敢叫苦喊累,多忙活一會,便能多爭取一線生機。

餘山縣的縣令看到兩人的身影,立馬迎過來,道:“大人,今日這段便能完工了,不知水患何時會來?要是來得不早,還晚幾天,我們還可以再多修建一段。”

原本對公孫卓然命令有意見的餘山縣縣令知曉這一切都是為了水患後,比誰都要積極,隻因時間倉促下,內河堤剛修建到他這裡,若是水患來得早,他這一縣遲早會被水淹了,雖然現在水位隻是上漲了三劃,能淹掉一些低矮的田地,但田地被淹,會影響今年的收成。

此時又是七月,再晚幾個月,臘月來臨,下雪天一到,不知要生多少事端,有多人會熬不過去這個冬天。

最好啊,水患還是不會來,又或者彆淹了他餘山縣,但他知道,這是他的妄想,現在水麵已漲,水患發生是遲早的事,就不知會不會過於嚴重。

縣令看著微漲的河麵,心下叫苦,為此事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生,夢裡都能夢到陛下對他的問責。

而公孫卓然和夏南濉也不知水患何時會來,他們估摸不準日子,但想來日子已近。

兩人眯著眼看著連綿不斷的雨勢,看著靜靜在那流淌的河水。

公孫卓然道:“你先忙,等到了晚上,就讓他們停下,順便換個地方紮營,找個地勢高一點的地方。”

誰也不知道洪河水何時會爆發,還是早做打算。

這些來修河堤的人,都是將命放在了這裡,他也要想好如何安頓他們,儘可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兩人又去問了觀察水位的人。

那人見過禮後道:“現在已漲到了四劃。

()”

“??????????げ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公孫卓然眉梢下壓,麵露沉重。此刻,他看著河麵,平靜而略有微波,看似無害實則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四劃已經能淹沒中田,而這才過了半日,便漲了這麼多,再過一兩天,豈不是能超過七劃。

他吩咐道:“下午乾完活,立馬搬到高處,將東西都帶上。”

“是,”那人應聲後,連忙小跑著去同縣令說一聲,好將這事安排下去。

夏南濉站在他旁邊,看著略有些渾濁的河水,點點如珠串的雨滴在他麵前形成一道屏障。飄渺的霧氣讓他也看不清遠方的景象。

他歎息一聲道:“你我似乎不會被問責了。”

但這也不是一個好消息,不會被問責,就代表著水患的事情是真的,夏南濉問道:“渠道那邊開鑿得如何?若有難處,直接調動火藥炸山開路。”

“已經完成大半。”

“嗯,好。”

*

夏南濉和公孫卓然走進臨時紮好的帳篷內,兩人看著擺放在案桌上的輿圖,上麵標注著青州各地的山川水澤。

他們正處於餘山縣,而這條洪河,貫穿不少地方,若是能在餘山縣解決河水暴漲的問題,剩下的下遊縣城也不會遭到洪水。

若是被淹,約莫也是三劃的水量,淹沒一些稍低田地,收成是有些影響,但能將損失控製在極小,若是任由七劃的洪河水猛衝而下,那麼一縣之地也無幾處能夠幸存。

可想要在餘山縣解決洪水暴漲,無異於天方夜譚。

他們選定餘山縣,也是因餘山縣處於中上遊,地處山穀,能在山穀中形成蓄洪,分擔下遊河道的水勢。

如今,他們能做的也已經做了,隻能盼望著這一場水患來得要輕一聲。

等到了夜裡,所有人都睡下了,公孫卓然也撐在桌上閉眼小憩。

突然一聲巨響,撕裂電閃雷鳴的長夜,這一聲驚醒了不少人,他們聽著耳邊摧枯拉朽宛如能吞噬一切的咆哮聲,連忙起身穿衣,急匆匆地走出。

因身處高處,電閃雷鳴下,他們借著微弱的光芒徹底看著眼前的景象,洶湧的洪水嘶鳴著,摧殘著人的耳朵,侵占人的視線。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徹底地驚呆在原地。

這是一場在所有人都未料到的情況下猛然間發生的事,毫無征兆。

他們已經沒辦法去思考,眼神木愣地看著噴湧而出的河水,任由雨水衝刷著他們的身體,他們也沒有回到帳篷內,就像被抽走了靈魂,呆滯地看著這一幕。

公孫卓然走出來,看著山洪暴泄而下,那一瞬間,他放在身側的手也止不住顫抖著,無法想象,無法用言語描述他所看到的景象。

若是能形容,他願說這是一場能帶眾人夢魘而不願回想的景象,河水猶如一條巨龍,無人能擋住其攻勢,人力在這等超越的自然之力之下,無法抗衡。

良久,他才呼出一口氣,走到對泄洪有經曆的老

() 人身邊(),??“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修建的河堤能否防止?”

那位老人家雙眼流下眼淚,他緊緊抓住公孫卓然的手腕道:“能,一定能。”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確信修建的河堤能行,但他看著這一幕,膝蓋彎了下去,跪在地上,打心眼裡都是對公孫卓然的感激之情道:“多謝大人。”

其餘見到後,也跪伏在地,向公孫卓然致謝著,他們跪下時,身軀還止不住地顫抖。

方才洪河水噴湧而出的一幕,深深刻在他們腦海中。

若非刺史一個月有所準備,不敢想象,這一場洪水下去,會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你們快起來,快起來,”公孫卓然攙扶起他們,道:“要謝還是謝那位李道長,若非李道長一月前算出,本官也無能為力。”

這話才讓眾人想起前陣子流傳的事,他們原本還以為是假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幸好有高人相助。

回去便給高人立長生牌,好保佑恩人平平安安。

夏南濉在一旁見了,他道:“你居然舍得將這份功勞給那位道人?”

“我隻是做了我分內之事,能擋住這次天災,是那道人卜卦的結果,若非有他,今日洪水洶湧而下,不知要淹沒多少村莊,毀了多少良田。”

而這一切,都是那位道士的功勞。

*

青州發生水患的事一傳十,十傳百。青州內的人瞬間心驚肉跳,沒想到前段子流傳的事是真的,還好刺史大人信了,否則他們不敢想象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

居住在洪河水邊,搬遷進城內的人聽到這消息後,原本還對縣令安排有所不滿的人瞬間放聲嚎哭。

這樣的景象,在各縣都上演著。

若非縣令強行讓他們搬遷,否則,他們便死在了這場水難中。

活下來的人慶幸不已。

一打聽知道是位姓李的道士算出來的後,不少人心中都對其懷有感激。

*

青州安定下來後,公孫卓然安排人統計傷亡,和毀壞的良田有幾成。

得知有幾人不幸被卷入洪水中沒了性命,略微惋惜了會,又翻看良田毀壞的情況,因餘山縣是泄洪處,毀壞三成,而其餘縣毀壞一成,已經將損失控製在最小。

公孫卓然將這件事上報上去,在折子的末尾,他停頓了一會,還是將是一位道人算出來的事提了一嘴。

而玉清宮道士知曉這件事後,震驚不已,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道士怎麼會算得如此準,能算出一州能發生水患的。

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可他聽著外麵傳來的消息,眼淚從眼眶裡流下,他無法說服自己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

他瘋癲地跑出去,極致地打擊下,已經瘋魔了。

嘴裡依舊念叨著:“不可能,都是假的。”

*

青州發生水患的

() 事,終究傳遍了。

遠在揚州大安縣的人都聽到了,在討論起這件事。高明禮聽到後,內心不由得自豪起來,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算出這件事的可是他師父。

可惜師父說要低調行事,不然他可要遇到一個人就要說這事是他師父算出來的。

他師父就是有這麼厲害。

“也不知道這事是不是李道長李半仙算的,青州那邊可是說了,多虧了一位姓李的道士。”

“那可是一個月前的事,一個月前李半仙哪去過青州,這事肯定是彆人算的,和李半仙無關。”

“也不知道那位算出水患的人是誰,和李半仙相比,誰更厲害。”

“我猜還是算出水患的道長厲害些,你想啊,李半仙從未算過這種事,可那位道長一出手就是算一州的水患,這是何等的有本事,不是說李半仙算得不靈,是和算水患的比起來,沒那麼厲害。”

高明禮幽怨地看著討論這事的大娘,他真的想衝過去同她們說道:都是我師父,彆猜了,是一個人,都一樣的強。

但他謹記師父說的,要低調,沒有師父允許,他絕不透露半句話。

而在另一處,一座質樸的小院裡,一群人正圍在桌前看著搜羅到手的情報,想要找出算出青州水患的到底是哪位道士。

“這大安縣的李半仙很可疑,他倒是符合。”

“我猜不是他,若真的是他,大安縣的人豈會猜想是彆人,據我所知,他一月前去了揚州,不像是他。還有他太年輕了,想要算出一州水患的本事,他打娘胎裡學,也不一定能學出來,再找找,看看是不是我們漏掉了。”

“消息來源是真的嗎?確定是大安縣的道士?”

“當然,你們不信我查的,不僅是大安縣的,還是個野道士,這李半仙先前也是個野道士,除了他太年輕這一點,其餘的都符合,我覺得我們還是要調查調查這個李半仙。”

還不待他們針對李樂隻調查,大安縣又冒出一位道士,那道士還直言自己是算出水患的人。

原本他們不信,但經過調查,他們發現那道士是野道士,再看其頭發花白,知天命的年齡,比起什麼李半仙,這位才像是真的道士。

那李半仙太年輕,活像是個假冒的。

他們暗中觀察後,發現這位道士也姓李,又經過一些事驗證,斷定眼前人能算吉凶,是他們要找的人,便沒有任何的猶豫,取走那道人的性命。

而殺死這樣一位厲害的道士,大梁必定查探。他們掃清一切痕跡,沒有任何猶豫,連夜撤離大梁,以免被大梁查到。

*

高明禮回道觀時,也正好遇到了那位道士,聽那道士說是他在一個月前算出來青州水患。

高明禮疑惑了。

這件事難道不是他師父算的嗎?難道在一個月前還有人算了這件事?

高明禮想不明白,但看那道士頭發花白,也是仙風道骨的模樣,不像是說假話的人。

不會真

的是眼前這位道人算的,不是師父算的!

想到這一點後,高明禮心下震驚,急匆匆趕回妙道山,想找錢溪問個清楚。

“錢溪,錢溪,”他剛跨過門檻便朝裡麵喊道。

錢溪從裡頭走出來,疑惑地看著高明禮,問道:“什麼事?後麵有鬼在追你?”

高明禮衝過去,將錢溪拉到一旁,看了一眼左右都沒人,師父也不在,他才放心地問道:“你先前說水患是一個月前算的,那你可知是誰算的?”

錢溪見他這副做賊的模樣,又問起這事,疑惑了一會亦是小聲問道:“不知,你遇到什麼事了?”

“我今天下山,回來的時候遇到一個道士,那道士說是他算的,我看他仙風道骨也不像是說謊的人,保不準還真的是他,還好我一直記著師父說的話,不然,師父就要因為我丟了顏麵了。”

高明禮想到這裡,慶幸不已。

錢溪聽了後也心情也很複雜,大安縣有師父這樣厲害的人已經是意外,現下,又出現一位能算水患的高人,這小小的大安縣真是臥虎藏龍,一個二個都紮堆在此,難道大安縣是什麼風水寶地?

若真是這樣,他果真來對了。

見高明禮心情低落,還有幾分懊惱,便安慰道:“你不也沒出去亂說,放心,沒人知道的,再者,多一個能算的道士對大梁也隻有好處,放寬心。”

高明禮側眼看向錢溪:“你乾嗎說自己不是人。”

錢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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