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薑汝銘見了李樂隻後,狐疑的眼神從秋禦史身上掃過,看向周侍郎,這位年輕的道士就是周侍郎看重的人?將這樣的人推到陛下麵前,周侍郎就不怕陛下會懷疑此道人的本事。
太年輕了。
不像是有道行的道士。
秋禦史見薑汝銘麵無表情,但從薑汝銘摸了三次胡子便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定是在懷疑那道人的本事。
對此,秋禦史也隻能歎口氣,話都已經說到那份上了,還想見李樂隻,上趕著送死誰也攔不住。
此時,周侍郎道:“李道長,這次還要麻煩你再算上一算,算算劉長隨是聽了何人的命,他幕後指使者是誰?”
李樂隻原本是聽到有雲月觀的道士,便湊過來看看雲月觀道士的本事。
沒想到雲月觀居然未算出來,他正疑惑,又聽到周侍郎問他。
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他,包括雲月觀的道士,李樂隻麻了,麵無表情,心底則緊張不已。
雲月觀的道士都未算出來,他也不一定能算出來啊。
李樂隻心底歎口氣,默默拿出龜甲,當著眾人的麵算起來,趁彆人沒有看見,偷偷用掐.算去算。
他用龜甲去算時,高明禮疑惑地看向錢溪,兩條眉毛靈活地上上下下跳動著,又擠眉弄眼,像是詢問錢溪,師父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突然用起了龜甲?
錢溪:……
錢溪看到了,也看懂了高明禮的疑惑,這也是他頭次見師父拿出龜甲,也許是師父不想讓雲月觀道長顏麵儘失,這才用的龜甲?又或是師父不想彆人知道他能夠掐算?不想惹來彆的麻煩?
要是雲月觀的道士知曉師父會掐算……
錢溪想了下,便知是何樣的場景,他們想離開江州?那有點難了。
天下的道士遇到師父這樣厲害的,如同遇到珍寶,不能邀請加入自家的道觀,那也要論道多日,互相交流。
更多的,還是想知曉如何能夠達到師父的高度,想知道該如何才能向前再走一步。
師父應該是顧忌著此事,畢竟師父還是想前往京城的,豈能在江州耽擱。
而李樂隻呢,他小心翼翼操作著,唯恐彆人發現他不會龜甲,還要偷偷摸摸用掐算。
等他用掐算算出來結果後,繼續用龜甲搖了兩次,當然,龜甲依舊如同從前,什麼也沒有算到。
李樂隻等了一會兒才道:“我已經算出來了,卦象告訴我是一位姓劉的長吏指使的劉長隨。”
“你用龜甲算,能算得如此正確?”雲月觀的道士驚訝道,一般而言,卦象不會告知很清晰的結果,他們算的時候從沒有如此清晰準確,能夠精準知曉是何人所為。
他們這是遇到了高人啊。
雲月觀的道士如同發現珍寶一樣,死死看向李樂隻的方向,更有甚至,上前幾步,想要離李樂隻近一點,沾點高人氣息,說不準他們算卦也能如此準確。
而
李樂隻呢,聽到雲月觀的道士似是在質疑他,他心下雖有些驚慌,但麵上不顯,依舊老神自在坐在那,隻微微側過臉,眼神沒有任何感情地看向說話的那人,問道:“有問題?這種事不是很簡單的嗎?你們不會?”
彆是看不慣他,懷疑他的能力。
還是看出來他是用的掐斷,並不是真的用龜甲?
雲月觀的道士互相看了一眼後,眼底都藏著錯愕,後反應過來後,麵露苦澀,差點沒有哭出來。
不過想想也是,能算得如此準確,對於高人而言的確是很簡單的事,倒是顯得他們大驚小怪,沒見過什麼世麵。
他們沒什麼反應,反倒是薑刺史,在一旁聽到李樂隻算出劉長吏後眼皮一跳。
這件事,的確是劉長吏去安排的,也不知真是這道人算出來的,還是周侍郎讓其提起劉長吏。
薑刺史更多傾向於是周侍郎的算計,雲月觀的道士都未算出,豈是那年輕道人能夠算出來的。
薑刺史皺眉,看向周侍郎,正要詢問時,又想起秋長春所言,秋長春因往事一直不喜道士,而這次,他居然沒有去刁難那道人,這可不像是他的脾性。
除非,他早已刁難過,然後被這道人算出了點什麼,這才是秋長春顧忌的地方,也是不想他出現在這道人麵前的緣故。
薑刺史又摸了摸胡子,感覺到棘手。
他似乎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不得已,薑刺史站出來咳嗽兩聲道:“周侍郎,可否借一步說話。”
周侍郎回頭看向薑汝銘,見他一副有話要說,心底冷笑一聲,莫不過是被李道長算卦的本事嚇到,老匹夫害怕算到他身上。
周侍郎同薑刺史走到一邊,小聲交談著,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等李樂隻再次知曉這樁案子的時候,案子已定,劉長吏被捉拿入獄。
李樂隻知曉此消息後,遠遠地看了薑刺史一眼。
淡淡的一眼,讓薑刺史頭皮緊繃,宛如被神明盯上了,這種所有秘密都無處藏匿,難怪秋長春讓他要小心這位道人,真正同他對上,那真是自討苦吃。
*
夜裡,秋禦史還未睡下,他夜裡來到薑汝銘房中,同他說道:“你也算是見識過那位道人的本事,我等秘密在他眼中無處遁形,我想,我等不如……”
秋禦史未說下去,隻是在燭火的照耀下,手指沾上茶水,在桌上寫了“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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