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手從未失敗過。
牛毛針細如雨絲,豈是王仁想擋便能擋的。
王仁瞳孔緊縮,唯恐自己慢了一步。
說時遲那時快,李樂隻早在看到縉國皇子眼神的時候,就暗暗提防著。
何況,他剛剛還算了符枝的情況,將人的老底都扒開了,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格外留意符枝的一舉一動。
按照他聽過的故事,這種時刻,反派都會臨死掙紮一下,即使要死也要帶一個人一起下地獄。
他不是主角,這種劇情下,倒黴的一個會是他,所以,在算出符枝是刺客,還是刺客頭頭,精通暗殺的那一刻,李樂隻已經腦補了對方多種會殺死他的手段。
手腳都被捆住,對方有可能掙脫,衝過來將他掐死,或是□□暗器,要他的小命。
見對方更是吐露臨終遺言一樣誇讚他,李樂隻更多暗中提防,這一定是反派要放大招了。
所以在對方說完那句話時,李樂隻留意對方的唇舌動了動,立馬動作飛速地閃開,閃開的那一瞬間,李樂隻一瞬間算出要他命的東西在何處,憑著直覺將手裡頭的龜甲扔出去。
一連串的動作,沒有一絲的耽擱,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上麵,李樂隻更是慶幸,他身段靈活,能及時閃開,並且距離那刺客有一段距離。
否則,憑他的身手,距離太近,未必能安全躲開,再看那暗器的行動軌跡,分明是衝著他喉嚨來的,他隻要慢上一點點,那能擊飛龜甲的暗器可就要貫穿他的喉嚨了。
李樂隻心底慶幸,還好他手腳麻利,還會算,不然,他小命就要丟在這裡了。
還不知那刺客是否還有殘留的暗器,李樂隻起身離得遠遠的。
他完好無損地站在那,不僅符枝震驚,就連以身試圖護住李樂隻的王仁都沒有想到。
王仁臉上還殘有驚恐,呆呆地看向李樂隻的方向,又看向那被李樂隻扔出來,又被暗器擊飛的龜甲。
倒吸一口涼氣,那龜甲已經碎成渣,散落在地上,憑他肉身去擋,若真的擋下,能夠貫穿他整個人,甚至要掉他的小命。
這讓王仁又驚恐起來,喊道:“來人。”
在審問此人時,王仁將人支走,唯恐有人將消息傳遞出去,可如今這刺客口中含有暗器,隻要她想便能要掉他們的性命。
這讓王仁不得不防,想割斷其舍,敲碎其齒。
符枝震驚地看向李樂隻,這還是頭一個在她手底下活下來的,她手腕掙紮著,試圖想要掙脫囚住她的鐵鏈。
王仁餘光留意到對方的掙紮,雖看不清對方的神色,但隻其還沒死心,想要謀害李道長的性命。
他拔出掛在腰間的匕首,狠狠紮向其手腕,刺斷其手筋。
符枝咬牙,臉上的冷汗直冒,雙眸死死看向李樂隻的方向道:“你又算到了。”
她肯定地說著,嘴角勾起一抹淒慘的笑容,眼神浮現茫然,她實在想不通,大梁怎會有如此厲
害的道士,年歲還如此年輕。
若此人不除,活到七老八十,這天下豈不是大梁的天下。
李樂隻沒有說話。
大理寺的衙役也走了進來,王仁淡然道:“割掉其舌。”
符枝聽了,扯了兩下嘴角,冷冷笑了一下,最終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衙役們聽其令,上前手腳麻利割掉符枝的舌頭,沒有過多問一聲。
因方才的事,王仁不想李道長在此地久留,誰知那刺客有沒有後手,他可不想李道長受到一點傷害。
李樂隻看到眼前這一幕,有點難受地偏過頭,這一幕對他的刺激還是太大了。
幸好,王仁也沒有讓他繼續留在這裡,空氣中血腥味濃濃,李樂隻屏住呼吸,跟隨在王仁的身後離開牢房。
直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感受著陽光曬在身上的溫暖,驅散牢房裡的陰寒後,李樂隻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雖離開了牢房,但他算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李樂隻將剩下的問題一一算出來,將結果告知於王仁。
王仁將寫下的內容收起來,叮囑道:“李道長,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旁人可不能聽到半句。”
“嗯,”李樂隻淡淡道。
他明白王仁的意思,在他將這些東西都算出來後,心底也知曉王仁的打算,但這種,他還是少知道為妙。
王仁又道:“道長放心,等事情了結,屬於道長的功勞旁人是搶不走的。”
“好。”
對於王仁的承諾,即使李樂隻將其當作是畫大餅,心底頭還是高興的。
人嘛,不怕自己功勞少,就怕自己沒功勞。何況,他還是要在古代爭鬥上活下來的人,有了一份功勞,更是一份保障。
這件事結束,李樂隻也離開大理寺,跨出大理寺的那一刻,李樂隻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是美妙的,直到他去糕點鋪子準備買些零嘴。
在路上又碰到了上次攔住他的黃箬,李樂隻正要避開,就見那黃箬看到了他,一招手就帶著人跟在他的後麵。
李樂隻:……
這是又想要找他的麻煩?
黃箬在床上躺了幾天後,才將身上的傷勢養得半好能下床走動的地步。
能下床後,他立馬帶著人在街上閒逛起來,誰想竟然遇到了李樂隻。
冤家路窄。
上次他就是因為這李樂隻才挨了父親的一頓打,這次遇到,少不了要給對方一點教訓。
黃箬招手正要帶人衝上去將人圍起來,剛有動作就想起徐淩說的話,他便改變了主意,遠遠跟在李樂隻的身後。
等人走到巷子裡,沒人看到的時候,他再下手也不遲,這樣,他父親也不會知曉,也不會有人不長眼色告到右扶風那。
李樂隻知道對方緊跟在他的身後,也知對方是想找他的麻煩,可現在在鬨市,對方未必會找他的麻煩。
這件事情也很好解決,他現在回頭,回大理寺,對方也未必敢繼續
找他的麻煩。
但這種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一口氣解決,對方就和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出來惹人煩。
不過,對方人多勢眾,雙拳難敵四手,可不敢衝上去跟對方火拚,李樂隻看了一眼周圍,這裡的人流量不少,對方也會有所顧忌,不敢對他出手。
李樂隻暗地裡算一下,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會不會對他有危險,最後卻得出個無事發生。
這倒讓李樂隻好奇起來。
他站在那未動,回眸看向黃箬,見對方頓住,裝作不過是湊巧碰上,假裝看向兩旁的攤販。
此地無銀二百兩的樣子。
李樂隻走過去。
黃箬正假裝拿起眼前的香囊看著,餘光看到李樂隻正一點點向他走過來,黃箬微微捏緊手裡的香囊後,又扔回攤子上,手指一動,合起的扇子打開,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
他依舊沒有看向李樂隻的方向,眼神飄忽不定,直到他看到李樂隻已經走到他的麵前,他無法裝作沒有看到對方,合起折扇囂張地看向李樂隻道:“道長,我們又遇見了。”
李樂隻道:“你在跟蹤我。”
像是聽到什麼笑話,黃箬嗤笑一聲道:“道長,這條路難道是你家的,不過是同走一條道,你怎好汙蔑我說我跟蹤你,好沒道理啊。”
李樂隻道:“咦,黃大人。”
“你以為你喊黃大人我就怕了嗎,你想坑騙我,也不長長腦子,難道你還想說我爹在這裡?”黃箬勾起唇角,輕蔑地看向李道長,正要繼續嘲諷,不成想,他還未開口,後腦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誰,誰敢打我,”猶如跳腳的貓,黃箬邊喊邊朝身後怒視。
等他看到一張老臉,還有幾分熟悉的模樣,再一看,可不就是他爹。
黃箬瞬間臉色苦了下來,渾身皮肉又在隱隱作痛,他弱弱道:“爹,你怎麼來了。”
黃給事眼神冷冷,沒有一點溫度,他真是沒想到,他剛將這孽子教訓一頓,其身上傷勢未好,當臥床休養。
一閉眼的功夫,人就跑出來活蹦亂跳了,出來也就罷了,還敢帶人來找李道長的麻煩。
若非他知曉他去找李道長算卦之時,李道長並不知曉是他,黃箬也未得罪過李道長。
他都要懷疑,李道長說黃箬不是他親生兒子都有這一層的緣故,但黃給事心底又很清楚,李道長替他算卦時,兩人無冤無仇,說的不會是謊話。
而他的“兒子”,卻在此後,一而再再而二得罪李道長,得罪一個有本事的道士,愚笨如朽木,他都不想承認這是他的兒子。
“你身上傷勢未好,跑出來作甚?”黃給事冷冷問。
黃箬支吾了一下,說道:“我就是出來玩玩。”
黃給事臉色不好道:“儘在外麵給我惹麻煩,還不給我滾回家去。”
黃箬不服氣,但又不給惹氣頭上的黃給事,隻好灰溜溜離開,臨走前,惡狠狠瞪了李樂隻一眼。
李樂隻看到了,也將那個眼神記住,這種人繼續維持現在的權勢,遲早還要找他的麻煩。
李樂隻又看了黃給事一眼,負在身後的手掐算了一二,最後沒有掐算到黃給事貪汙受賄的事,可見黃給事平日裡還是個好官。
這讓李樂隻有點難辦了。
不過,後續他可以考進太仆寺,到時候,對方即使想找他的麻煩也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