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想要說出來,話到嘴邊,他又哽住,眼珠子下移了一瞬,才想到這事他身為一個沒權沒勢的百姓,又是怎麼知曉的,但事到臨頭,已經容不得他退縮。

不將那名字說出來,莫說要將楊尚書拉下來,就連這位李道長他們也無法要掉其性命,李樂隻活一天,他們便要擔驚受怕一天,這種異數,還是要儘早滅殺了才是。

王虎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位李道長讓劉大調換的那家人的孩子,正是雍州楊家,楊紹元的孩子,而楊公子,偏偏在四月,從雍州到揚州,還在那時候到了大安縣,也正是那時候,李道長找到了劉大,想劉大陪他演一出戲,更是在五月的時候,指使劉大將兩人的孩子調換。”

王虎中氣十足道:“大人,楊公子可是出自雍州楊家,身邊的婢女仆從數人,豈是劉大一介草民能夠輕易出入其住處,更是夥同接生婆將兩家的孩子調換,這——分明是李道長的計謀!”

“是李道長已經打點好,這才能讓劉大同接生婆將兩家的孩子調換,又是因為李道長的指使,所以劉大的妻子才會去告狀,借著劉大婆娘以五兩銀子的事,慢慢地將兩家孩子調包的事情抬到明麵上,讓所有人都以為是其算出來。”

王虎說到這裡,他抱著拳回頭憤恨地看向李樂隻道:“分明是這道人自導自演,還請大人明察。”

若非李樂隻知道他沒有乾這種事,也沒有在這之前見過楊紹元,隻聽王虎之言,條理清晰,好似親眼看到了那一幕,而他也真的夥同楊紹元布下此局。

王虎所言,重不在於他找劉大扮演,而是想將楊紹元拉下水,意指這件事是他們兩人同謀,才設下這場案子,王虎醉翁之意不在酒。

楊紹元……雍州楊家,刑部尚書楊文鏡,李樂隻這時才察覺到楊紹元和楊尚書同為一姓,若是沒有今天這件事,他倒不會將兩人牽連。

而此時,他回想周侍郎對他的善意,還相信他會算這件事,若這裡頭周侍郎不曾知曉一些事,又怎會輕易相信他,而不是像秋禦史那般。

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楊紹元的案子是他算出來的,而楊紹元和楊尚書之間又有關係,所以三司下揚州時,楊尚書才會對周侍郎說過他的事情,這也說得通,為何周侍郎會在一開始就對他格外關照。

這一切都是因為楊尚書,因為楊紹元之案。

而王虎,他是想將楊尚書拉下水,卻又不敢在京兆尹麵前說出楊尚書的名字。

經王虎這麼一說,李樂隻明白了,他們是想將他算出來的事情都歸成是他和楊尚書早早布局,而這局在大安縣他算的那兩案起,為的就是來京城後,楊尚書借他這一位道士的嘴,無憑無證掃清官場上的政敵。

對於他們的做法,李樂隻也不發表彆的意見,他們能做到這一步,恰恰說明他們心虛,開始怕了。

這事京兆尹也能聽出來,這王虎嘴裡說著李道長,但一直都提到雍州楊家,在朝為官的,誰不知雍州楊家,刑部楊尚書正是雍州楊家

出身,而且,他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楊紹元正是楊尚書的孫子,此人,雖是再說楊紹元,但背地裡卻是在說楊尚書……

對於這種事,京兆尹隻能當作沒有聽到對方的弦外之音,問道:“可有證據?”

王虎激憤的神情一頓,回頭看向京兆尹,眼底迷茫一閃而過,這京兆尹怎麼不問他的意思是指楊家和這位李道長聯手設下此局。

驟然問他要證據,王虎哪裡拿得出證據,這局勢的走向也和他想的不同,讓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還有一種事情已經脫離他的掌控。

要是這件事情他沒有辦好,吏部侍郎那他可不好交代。

王虎想了很多,但也是在一霎間,他搖搖頭道:“大人,這件事劉大可以作為證人。”

“劉大是原告,當不得證人,可有物證,能夠證明是李道長要劉大去做的,或者你們有彆的證據。”

彆的證據,王虎是可以偽造,但這事……他偽造物證是不行的,但王虎想到他安排的人,便道:“大人,我想起來了,除了我們,還有楊公子居住的客棧,裡頭的小二能夠替我們作證。”

“此人可在?”京兆尹問。

“在在在,”王虎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雖然他安排的人並不是調換孩子這案子的,但唯有這案子才能將楊尚書拉進來,也隻好將人用在此處。

他道:“這人正在來福客棧住著,大人隻管去請,這小二也是親眼看到李道長和楊公子私底下有交流,也聽到李道長和楊公子的交談,隨後又聽到縣衙裡的事,良心不安,直到劉大走投無路,找到了我,我又在來福客棧的時候,看到小二眉頭不展,在我的詢問下,並且知曉我和劉大因李道長的事要前來京城,小二便也同我們一起前來。”

京兆尹看了李樂隻一眼,見李道長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便招手派人去來福客棧,將人請來。

人來得很快,那人早早被安排在來福客棧等候著,就為了今天,他才剛跪下,還未說出自己的名字。

就聽到王虎道:“大人,這位就是楊公子所住客棧的小二,他曾看到楊公子和李道長交談。”

“是是是,”被說成是小二的人一聽,立馬附和道,他道:“大人,我也是良心難安,知曉劉大想要來京城後,便同劉大一起來京城,那個案子絕非李道長算得準,我也是看到楊公子和李道長交談,那時還不知曉兩人說的是何事,後來,聽到衙門那傳來,說是劉大家的,將孩子調包了,這件事又被李道長算出來,我心底正疑惑呢,那天楊公子要走了,突然要去衙門處,還以為楊公子是去看熱鬨的,說能想到後來遇到了劉大,才知道那件事居然是李道長叫他做的,什麼算出來劉大家的夥同接生婆調換小孩,這事都是假的。”

“大人,我這也是看不過去,雖然劉大家見錢眼開,做了錯事,但這件事,分明是這位欺世盜名的李道長叫他們去乾的,甚至還承諾這件事不會讓劉大家出事,縣令那邊已經打點好了,後來,來京城後,更是聽到李道長的事跡,我們心底正惶恐

,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畢竟,這位道長隻手遮天,大理寺和刑部都有他認識的人,我們也是怕去京城的縣衙,完全沒有說出口的機會,就被滅口了,幸好,我們找到了大人,大人還願意聽我們一言,否則……”

小二紅了眼眶,他抬手擦拭著濕潤的眼角,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你們是想本官給你們一個公道?”京兆府梳理過後,又道:“此事不管是不是李道長指使的,劉大家的調換孩子是事實,罪同拐賣,此判決是不會更改的。”

“大人,我們想要求個公道,想要問大人,難道隻能任由這位道人隻手遮天,即使知道這件事情是這道人和彆人弄的騙局,也不能治這位道長的罪,這位李道長可是憑借著大安縣兩案,傳出名氣,這才讓大安縣的縣令受其蒙騙,出具文書,以至於這樣的騙子都披上了人皮,以假亂真,若以後連騙子都能當道士,我一想這心裡就膽寒不已,不知這天底下,有多少道士都是騙子假冒的,又有多少道士,才是真的。”

“這分明是抹□□士!”

王虎激動道,神情亢奮,身軀微微顫抖,滿眼都是絕望,似是通過這一番怒喊,想要宣泄心中的不公。

若非王虎等人說的是他自己,李樂隻都要給他們鼓掌了,憑這份演技,不知秒殺了多少人,也難怪會派出來乾這種事,兩人一唱一和,像是將他身上的罪定了。

“說完了?”李樂隻問道,對上王虎和那位小二的眼神,他輕笑了一聲道:“你們可知四月份我在哪?你們應該是不知的,畢竟,你們去大安縣也不會查到我那時候的蹤跡。”

“四月份,我住在高府,也就是我徒弟的家裡,高府內的仆從都能替我作證,你既然說在客棧裡見到了我和楊公子,請問,是在四月的哪一天,那天的天氣如何,你在何處見到我和楊公子的。”

“……”小二說不出來,他哪裡會知道那麼詳細,他看向李樂隻的眼底都帶有他不知道的驚慌,這還是他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人,旁人遇到這種事,都是大喊自己冤枉,或是自證,可這次偏偏對方反問他們。

這種事情,他們哪裡能記得那麼清楚。

“記不住了,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都沒有記住,那又如何證明你說的事情沒有錯誤,你當初見到的人真的是我,而不是旁人?”

小二:“……”

頭次見氣勢這麼凶猛的人,完全不帶一點慌亂,難道對方聽到他們所言,心底就不害怕?

但容不得他沉默,小二裝作細想,實際瘋狂想一個合適的日子,至少在京兆尹麵前不會露餡,他按照縣衙的事去猜想,還有大安縣那段時期的日子。

大安縣三四月時,雖有下雨的時候,但天氣更多的是晴朗的時候,因此,小二便道:“四月初五,那時候還是晴天,我是在裡頭打掃的時候,看到的。”

“可有彆的人替你作證,證明你在客棧裡乾活。”

“……”

小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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