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敏感脆弱的神經緊緊相擁,一隻晦暗不清的複眼慢慢睜開。
“我喜歡……”
“……陽光一樣燦爛耀眼”
“你的頭發……”
海量記憶片段沿著觸須,湧入神經節,充盈著新生蟲子空白的記憶。
血肉重新生長,心臟砰砰運作。
灰色複眼就在這隱秘的心跳聲中,變做陽光一樣燦爛的金瞳。
第19章
“滴——滴——滴——”生命體征監護儀運作,播報著病床上人的身體情況。
“他怎麼樣?”
“手術很成功……塞梅爾公爵的箭射偏了半英寸……”
絮絮的碎語飄忽入耳,病床上的人眉頭稍稍皺起,疲倦感讓全身綿軟無力,困意過量令人頭痛欲裂,眼球在眼皮下不安震顫,睫毛抬起,一雙蒙蒙無神的綠眼睛睜開——
“嘭——”
高壓氙氣光源追打在臉上,強烈的打光下,林斐的每一絲微表情包括虹膜上血管和肌纖維束形成的虹膜花紋,都一覽無餘、清晰可見,
黑暗審訊室內唯一一束強光讓被刺激出的生理淚水從眼尾滲出,林斐抬手揩去淚水,繼續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隱沒在晦色中的預審員音色冷厲:
“說!下午六點你在a1樓,晚上七點卻出現在培育室後方,中間消失的一個小時你在哪裡?負責屏蔽監控的同夥在哪裡?”
連珠炮似的質問從預審員口中而出。
“說……!”
“說……!你是如何偷竊吸收蜜漿的?!你背後的組織怎麼會知道蜜漿的用法?!”
“說……!”
聲色俱厲的問話,傳入耳中,語句旋轉肢解,隻留下如同夢裡出現的回聲,一遍遍回旋於黑暗審訊室,連續不斷的水滴聲像是夢魘中怪物的低吟,低沉長久地在人耳邊施下詛咒,冰冷沉重的鋼製椅、冷灰的鐵柵欄、狹窄的室內空間、昏暗的環境,讓林斐幾乎失去了有關空間和時間的感覺。
他頭暈目眩,雙手不受控製地拽住頭發,渾身劇烈地顫動,“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抱住頭,想要逃避那束直射自己的強光。“我隻是想出去,我隻是想出去。”
預審員在鐵柵欄身後起身,張嘴正要繼續逼問,開門電子音響起,審訊室的固定終端也響起一道仿佛含著寒氣的聲音:
“審訊暫停。”
預審員凝神聽完指令,點點頭,“是的,塞梅爾公爵。”
電子門大開,光亮傾瀉,林斐被晃得哆嗦了一下,鐵柵欄緩緩升起,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伴隨著奇怪的嘶鳴聲,由遠及近,停到林斐麵前。
“關閉監控,出去。”冷硬的男聲從林斐上方傳來。
林斐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像是對維德的聲音無動於衷,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尊悲悼的落難聖母雕塑。
預審員麵露難色,進退兩難地往固定終端看了幾眼,“這……”
冰冷的聲音從固定終端中傳出:
“維德,這裡不是軍隊,教會有權隨時監控罪犯林斐·溫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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