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了?”
“13點42分,也是考場的5點30分。”
“饑餓學院的考試即將開始。”
九州國都,被層層高牆保護的秘密區域,特殊的黑金材料在高強度金屬骨骼加持下直穿雲霄,遠遠看去宛若通天黑塔。
一架架膠囊狀電梯在高空和地麵之間來回,川流不息,而高塔的最頂層晝夜都亮著燈,幾百個工作人員或坐或站或走或止,偌大空間卻隻有電器運行的聲音。
數千平米的空間,除了四周工業風的黑色金屬骨骼再沒有一個承重結構。它的四麵牆體一麵是可以在平麵和立體之間自由轉換的高清屏幕,一麵是透明的窗。
一麵是樸素的黑色磁吸板,鋪著各種紙質資料,還有一麵最奇怪,象征時間的鐘表在牆上排列成整齊的隊伍,眾星拱月般托著中間一座最大的時鐘。
這些鐘表底下是各個國家的首都名,時間是那些國家的標準時間,但最中間的鐘表下卻用黑色浮雕拚出兩個字:考場。
“學員已經進入副本了吧?考試正式開始前他們有三十分鐘的準備時間和適應時間。”
中年人的眼鏡反射著天花板的白,看不清他的眼睛,隻聽到那甚少有情緒波動的沉穩聲音:“這是絕對安全的三十分鐘,也是學員了解考場和考試規則的最佳時間。”
他忽然轉過身:“張子清學員進入考場前的狀態怎麼樣?”
“一切正常。”負責張子清個人狀態的小組組長說,“我們已經在查詢另一個被隨機選中的學員,直播間名字是‘季星海’,具體的,目前還沒有消息。”
“嗯,”他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大家聽,“會一切順利的。”
考場。
伴隨著無數星辰降落,神秘世界的一處漆黑角落被點亮了。
平麵的世界延展開,生出黑白色的立體,而僵硬的立體畫麵又出現了顏色,出現了動態,出現了聲音、氣味、冷暖……
溪水奔馳鳥兒振翅,一個刹那間所有黑白的死亡的美好或不美好的東西都‘活’過來,生機勃勃,無限真實。
天亮了,一道來自天幕幽冷的光穿透寂靜深林,落在枯葉上,也落在枯葉間細瘦蒼白的手指上。
手指彈動了一下,收攏,碎裂的樹葉被攏在手心。
季星海從鋪滿鬆針殘葉的地上直直坐起。乾癟的肚子傳來需要進食的信號,肢體像是重新打磨上過油,感覺不到舊傷的殘痛,隻有頭顱依舊悶悶地痛。
腳踝空無一物,沒有定位環,也沒有扭曲的疤痕,手工縫製的黑衣黑褲,腳上一雙千層底的黑布鞋,鞋底乾乾淨淨不沾泥汙。
他又看到了‘自己’的手,手臂隻有一層薄薄肌肉,即便手指緊握,也看不出什麼力量感,手腕帶著黑色的電子手表,指甲乾乾淨淨帶著健康的粉色,指腹虎口沒有繭。
哦,又穿越了。
身體深處傳來一陣說不出的疲憊感,幾世記憶疊加,沉重得和山一樣。這脆弱的身體能支撐超負荷的靈魂嗎?
這一次他能活幾年?十年?五年?
他緩慢且僵硬地動手指,動手臂,熟悉這個陌生的身體。
這套動作他已經非常熟練,心態也從一開始的驚恐,轉到如今的麻木。
季星海已走過九個世界。九個相似而不是的世界,魔幻的平行時空。
這又是一個平行世界吧?
眼前是一片針闊混交林,鼻尖能嗅到帶著泥土味的濕冷空氣,而他躺在這裡,身上的衣服,腳上的鞋子,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用過的痕跡。
四周也沒有人類留下的痕跡。
有點奇怪呢這個世界,他是被突然丟到這裡的嗎?
謹慎的季星海解下手腕上和全身衣物都格格不入的電子手表檢查一番,確認沒有問題才重新戴好。
“嗯?”起身時他在旁邊發現一把趕山斧,小臂長,實木木柄,百煉鋼,手工打造,他掂了掂,很順手。
為什麼會有一把斧頭?他要做什麼?他應該做什麼?許多問題一晃而過,又快速消失。
這些都不要緊,即時享樂,不要管以後。
又活不到以後。
拿起趕山斧,他從鬆軟的落葉中站起,從樹木的間隙中能看到遠處的風景,白霧環繞,樹影重疊,空氣帶著清晨特有的濕冷。
樹林的邊緣是凸起的崖石,站在上麵向下看,幽深的綠色吸引著他,讓人想要展開雙手一躍而下。季星海蹲在那裡吹了會兒風,臉都吹僵了。
“阿嚏!”冷,還是回去吧。
星辰落下的地方,考生們一一蘇醒。
開啟任務手表查看考試內容,或者發呆,每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
“怎麼會是我?怎麼會是我?”有人當場崩潰。
“居然是這種類型,看來第一場考試更考驗……”有人早有準備。
距離季星海不遠的地方,同一座山的另一麵,另一個有著亞洲風貌的學員從草木中站起。他冷靜看了看四周,然後開啟手腕上任務手表。
上麵的內容讓他微微皺眉,但持續不久。
他點擊了上麵不知道哪一個鍵,睫毛垂落,陰影落在眼睛上,遮擋了光。
“錯誤資料修正,我要求更正國籍。
“在一個月前我就已經完成加入聯邦國籍的儀式,並且正式獲得聯邦國籍。按照九州規定,凡是持有雙國籍的,一律視為自動放棄九州國籍,所以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際上,我此時此刻都是聯邦公民。”
風在樹林卷起一團落葉,又在頃刻間坍塌,飛起無數煙塵。
一團看不清的濃霧出現在他身邊,濃霧中傳來一個男人深沉沙啞的聲音:“雖然之前沒有過,但規則沒有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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