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13.陳年舊物(含回憶) 【他偷偷折……(1 / 1)

國王捉住了遺落人間的瑰寶,問他是否願意成為我的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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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琳女士,她的原名叫做瑪琳·奧萊托斯,曾經也是盛極一時的貴族之後,據她的父親講述,在數百年前被整個蒙瑪帝國津津樂道的黃金時代下,他們的祖輩——西德·奧萊托斯是黃金暴君亞撒·蒙卡的秘書。

作為一個從小聽著祖輩輝煌故事長大的姑娘,瑪琳最敬佩的人不是父親,而是那位黃金暴君身側的國王秘書。

在奧萊托斯的老宅中,還留有一份西德和其伴侶的畫像——這位先祖的伴侶是一位容貌清雋的omega,五官清麗,第一眼給人一種格外舒服柔軟的感官。他們穿著有很多細節上相似的純白婚服,一向嚴肅的西德麵帶笑容,而他的伴侶林奈則略顯羞澀,被觀察仔細的畫師用筆觸在兩腮的位置勾勒出了薄紅。

因為時間的久遠,被鑲嵌在金屬畫框下的畫布略微泛著朦朧的黃,油畫的質地令整個畫麵有種凹凸不平的起伏感,這總是彰顯著無數的光陰與歲月,每一道落筆都勾出了數百年前的風華。

無疑,他們很相配,那是瑪琳心中對於真正“愛侶”之間的第一層理解,夢幻、神奇,那時候希冀著王子公主愛情故事的小姑娘,總是纏著母親試圖再多了解到一些有關於先祖西德·奧萊托斯和其伴侶林奈之間的故事。

但時常外出不歸的父母並不能滿足瑪琳對於那些故事的好奇,於是年幼的女孩兒經常會偷偷跑回老宅的長廊儘頭,在奧萊托斯家的藏室內觀察那些老舊的物件——畫像、手記、卷軸、酒瓶……

這裡像是她一個人的秘密花園,是她在嚴肅苛刻的父親和總是神情疲憊的母親背後所能得到的快樂。

在“秘密花園”裡熱衷探索發現的瑪琳在偶然碰落架子上的一個小木箱後,發現了新的東西。箱子沒有上鎖,隻是用纖細的鐵栓插著,當覆蓋著灰塵的箱子被打開後,瑪琳看到了裡麵的照片。

星際時代,更多的人習慣將影相留存在聯絡器或者星網裡,但也有一部分人戀舊、喜歡能夠摩擦在手中的質感,就好比老舊的畫卷、發黃的照片。

瑪琳在照片裡看到了一副很尋常的午後,那是五個人的一起留下的時光——畫麵中坐著個容貌精致的黑發青年,他動作有些僵硬地抱著懷中漂亮的小姑娘;在青年身後則是深紅色長卷發、一看就知道是alpha的男人,神情略嚴肅,眼睛不是盯著鏡頭,而是略微下垂,溫柔繾綣地望著黑發青年。

在青年的身側坐著的明顯是一對伴侶,一個笑容燦爛、一個滿臉寵溺,正是瑪琳曾經在畫像上無數遍見過的先祖——西德和林奈。

這張照片似乎已經被藏在這裡很久很久了,被薄薄的灰掩蓋著,背後寫著一份不知道是什麼的配方,那時候的瑪琳並不曾好好研究,隻是將其擦得很乾淨後藏在了自己床頭的童話書裡。那時候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將這張照片偷偷拿出來,她甚至不曾告訴過早就忽略了老宅藏室的父母,隻把照片當作是一個秘密落在了自己的心底。

直到有一天,常常不回家的父親頹喪地坐在地毯上,眉眼間疲憊的母親無聲哭泣,接受了二十多年貴族教育的瑪琳知道屬於自己家族的時代要變天了。

作為蒙瑪帝國的中心,聖浮裡亞星上發生的權利交替太過平凡,已經到了司空見慣的地步,即使在數百年前奧萊托斯家族因為西德的存在而大名鼎鼎、受人推崇,但當那棵大樹倒下,不善經營的後人總有一天會敗掉曾經的繁榮。

奧萊托斯家族的一切結束在瑪琳父親的這一代,當所有的一切被收走、當他們一無所有後,一夜蒼老的父親受不住打擊選擇了自殺,而瑪琳的母親也在短暫的絕望後選擇了隨之而去。

於是,瑪琳隻剩下了一個人,當她抱著唯一的小行李箱、淚流滿麵地被迫離開曾經的宅邸時,瑪琳才意識到,這一回真的隻有自己了。

被嬌寵了二十多年的貴族小姐不得不開啟自己在聖浮裡亞星上艱難打工的生活,白天做著她曾經絕對不會碰的雜活兒,晚上在平民區租的小房間裡記錄著花銷;她從奧萊托斯宅邸中能夠帶出來的東西少得可憐,在薄薄的衣服下藏著本很舊的童話書,那是她兒時最喜歡的故事。

當陳年的舊物被翻出來後,那張在多年前被夾在書中的照片也再一次露了出來,因為不曾被允許留下奧萊托斯老宅內的一些,瑪琳便紀念般的將照片擺在了床頭,一擺就是數年。直到她遇見了大自己幾歲的伴侶、一起攢錢開了酒館、謄抄出照片背後甘梅子甜酒的配方、在平凡的日子裡相濡以沫、哽咽著無數悲傷送走了自己的愛人……

在瑪琳已經滿頭銀絲地走過人生的三分之二時,某天她如往常一般穿著深紫色的老式長裙在這顆冰冷浮華的星球上散步,卻意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小家夥。

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超不多十八歲,黑發雪膚,漂亮地像是個落魄於人間的小天使。

其實在經曆過人生的起伏後,已經步入老年的瑪琳女士並不是容易溢出平白善意的人,可當她看到那無措的、站在人群之間,似乎稍大點兒聲音就會把人嚇走的少年時,沉寂了很多年的心臟忽然開始“砰砰”直跳。

擺在床頭的照片又一次起伏於瑪琳女士的腦海中,一麵是容貌精致的黑發青年,一麵是蒼白瘦弱的可憐少年,五官上的差異不算太多,前者姝豔惑人,後者純澈稚嫩,但那時候的瑪琳女士就是認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於是在聖浮裡亞星上乾淨的街頭,瑪琳女士提起裙擺,小心翼翼地靠近,衝著迷茫的小天使伸出了手,她問:“要和我一起走嗎?”

而在後來,瑪琳女士才恍然大悟,那份字跡清秀的甘梅子甜酒配方,是照片曾經持有者留給誰的禮物。

“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最開始我還滿心警惕,隻是當我接受了來自瑪琳女士的善意和照顧後,我才意識到她是真的想要幫助我。”

顧棲眯著眼睛,那時候初到聖浮裡亞星上的他可謂是茫然到了極點,這裡的繁華與三等序列星上的差異太過巨大,所有一切的變故令他羨慕又害怕。但瑪琳女士的出現卻讓顧棲有了一種落在實地上的感覺,於是他住進了那做小酒館的閣樓裡,白天幫著店裡打掃衛生,晚上點著燈安靜學習。

“她曾說過——‘你是一顆落滿了灰塵的星星,而我期待你重新綻放光芒的那一天’。”顧棲捏了捏絨絨的小翅膀,繼續道:“她是西德和林奈的後代……所以才有那時候味道那麼相似的甘梅子甜酒。”

愷因:“或許我真的應該學習一下怎麼釀製甘梅子甜酒。”

“就算你學會了,林奈和瑪琳女士的配方也早已經失傳啦。”

顧棲的記憶中,在瑪琳女士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天下著雨,聖浮裡亞星上郊區的墓園氤氳著霧氣,已經成為軍校生有兩年的青年因為約爾夫·達布斯的故意為難,錯過了最初的下葬時間,等他頂著雨水匆匆趕來時,隻能看到雕刻在冰冷墓碑上的名字。

顧棲說:“回去以後,去墓園看看吧……”

“好,我陪你去。”

或許是因為在回憶著過去,顧棲的眼睛不免有種酸澀的感覺,他眨了眨眼,下一刻就被愷因輕輕捧著下巴抬起頭來。

溫熱的吻落在了青年發紅的眼眶上,睫毛被唇瓣掃過有種傳遞到兩個人神經末梢的瘙癢,於是顧棲閉了閉眼,而愷因則用唇描摹著青年眉眼間的輪廓。

像是冷泉上的霧氣,清清冷冷,卻在泉邊開出了薄紅的花。

顧棲喜歡這樣的親昵,或者說他喜歡一切源自於愛意的撫慰。

於是青年仰頭坐在椅子上晃動著小腿,接受著來alpha的啄吻,兩個一點一點靠近的身體之間減少著距離,直到徹底把小蜜蜂機器人夾在了中間。

絨絨:“哦,先生或許你可以感知一下,我還在小主人懷裡呢。”

愷因垂眸,“抱歉,忘記了。”也可能他是故意的。

“哈哈……”顧棲輕笑一聲,他貼著愷因的唇蹭了蹭,又揉了揉絨絨的腦袋,很努力地在他們之間當著端水大師。

回程的路上,星艦保持著一個平均速度緩緩前進著,而作為蒙瑪帝國的君主,愷因偶爾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點著燈、處理卡維發來的公務,雖然他也很想摟著愛人躺在床上看某些星網高評分電影,但到底還記著自己身為國王的職責。

從星際曆1218年開始到現在,他一共兩次扛起了蒙瑪帝國的擔子,第一次是因為對權利的渴望,第二次則是為了算計重逢。

“所以國王這個身份,你已經當膩了吧?”和絨絨一起趴在床上的顧棲一邊盯著屏幕裡的電影,一邊分神詢問。

低著頭的愷因應了一聲,那些白底黑字的公文他看過不下數千年,兩個時代的君主所要做的事情相差無幾,因此這些對於他來說連打發時間都算不上。抬手按下最終的回複鍵,愷因抬眼看向床上的青年。

他問:“雖然當了兩次國王,但還是有遺憾的。”

顧棲一愣,“什麼遺憾?”

“我缺了一名王後。”

過於直白的回複是顧棲想裝傻都裝不了的程度。

他沉吟片刻,“你這算是求愛嗎?”

愷因微怔,下意識道:“是。”

“唔,”顧棲晃了晃翹在身後的腳,蒼白的小腿從睡袍下露出大半,那顏色幾乎晃花了愷因的心神,“可以呀。”

“等等……哥哥答應了?”

大約是沒有想到這麼輕而易舉就得到應允,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alpha眉頭抬高幾分,異瞳閃爍著光,整整停頓了半分鐘,才忽然衝到床前,把趴著的青年撈在懷裡——確實是“撈”,有力的手臂橫著顧棲的腰,格外輕鬆地就把人抱離了床鋪,一手環腰、一手托臀,毛茸茸的腦袋就抵在了對方的肩窩裡。

“太草率了……”愷因的聲音被悶在了顧棲的頸側,“哥哥先收回,等我準備好了一切再答應,好嗎?”

“好,聽你的。”在時常被愷因照顧的日常裡,顧棲也會充當“體貼哥哥”的角色,他偶爾會覺得在這一場戀愛的曆程裡,自己所付出的不如愷因多,便總是想著多寵一寵對方,但往往還不到實施計劃,這些“寵”反倒是被愷因全部傾倒在了顧棲的身上。

回去的路程過半,荒原之星本來是顧棲和愷因這一趟旅程的末尾,隻是當坐在星艦中、路過那漂亮的漩渦狀星雲時,一向性子平和的顧棲卻忽然生出了一種不一樣的叛逆——或者說是叛逆也不恰當,隻是在眼下的靜謐與美好之下,他還想再做些什麼……

“哥哥還不想回聖浮裡亞星對嗎?”愷因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到顧棲的一切變化。

“是呀,”顧棲坐在略高的椅子上,腳尖晃著,自動駕駛的星艦早已經悉知了它該走的路程,所以這一刻不論是愷因還是顧棲,都有足夠的時間進行二人相處,反倒是絨絨夾在兩個正處於熱戀時期、時時刻刻黏黏糊糊的成年人之間覺得不好,主動去連接著星艦學習操作指南了。

“那哥哥還想去哪裡嗎?”

“我也不知道。”

所有的事情似乎暫時性地都進入了一個完結期,令顧棲缺乏了期待,隻能漫無目的地陷入自己雜亂的思索之中。他忽然問:“你會一直做國王嗎?”

愷因搖頭,“不會,從開啟暗影大帝的一生後,我隻是為了再一次和哥哥相遇,現在目標實現了,我隻要等解決了遺憾,就會選擇離開。”

前幾天的談話顧棲還記著,自然知道對方口中的“遺憾”是指什麼,“那麼離開之後呢?”

端著一杯檸檬水放在顧棲麵前的愷因道:“帶你回家。”

“回家?”

顧棲一愣,每逢提及“家”這個字眼的時候,他會想到荒原之星上的海邊小屋、想到查理爺爺的小房子、想到瑪琳女士的小酒館,亦或是想到曾經和亞撒親手布置出來的郊區彆墅,隻是當這一刻重提“家”之一字後,顧棲才後知後覺,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和愷因的家在哪裡……

他問道:“你是指回羅辛哈白塔嗎?”

愷因搖頭,“那裡隻是一個暫時等待哥哥的地方,不過哥哥或許沒有注意吧?羅辛哈白塔的位置……”

“是那座郊區彆墅。”

“原來哥哥已經發現了。”

“是呀,”顧棲點頭,“所以呢?你還沒有說回家是回哪兒?”

“哥哥等我一會兒。”

紅發的alpha匆匆走到書桌,這艘用於旅行的星艦功能齊全,上麵幾乎配備了一切的生活用品,隻要有足夠的能源和物資,完全可以一輩子都生活在星艦上。

愷因快速從高高的書架上翻出了一本書,他放在了顧棲麵前,蜜色的手指落在了勾勒著金邊的華麗字體上。

——是《柯爾刻的密語》,這本書被很多人流傳為龍鯨史詩的作品曆史久遠,而被愷因拿在手裡的則是一本很普通的簡約款,沒有密集的圖畫,隻有單純的文字敘述。

他熟練地翻到了某一頁,聲音優雅帶著某種獨特的韻調,“擁有愛人的龍鯨將看到回家的路,他會帶著自己的伴侶得到世界的認可。”

愷因像是皮膚饑渴症似的,從後背摟住了青年,“其實在因塞特星域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到了回家的路,即使你還有沒有說,但我知道——你愛我。”

一如我愛你那樣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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