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黑市的人已經追來……唔!”
一句話沒說完,約爾夫·達布斯就被手黑心也黑的愷因給一巴掌打暈了。
長得人高馬大的軍校生alpha在愷因麵前就像是可憐的小雞仔,毫無反抗能力,甚至約爾夫都沒幾秒鐘的反應時間,就已經翻著白眼躺到在地上了。
而被愷因抱在懷裡的顧棲沒忍住低頭多看了幾眼躺在地上的alpha,一時間忽然有些質疑那些萊特蒂斯第一軍事學院內對於約爾夫·達布斯的讚譽從何而來——從他這一趟任務的接觸來看,此人似乎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優秀。
當然也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在對比之下,他的監護人實在是太優秀了,便襯托得約爾夫一無是處。
時時刻刻注意著顧棲動作的愷因沒忍住道:“怕我打壞他?”
當這話問出口的時候,愷因甚至一瞬間有些不認識自己——這根本就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但不可否認,他似乎格外不喜歡那些會吸引了顧棲注意力的其他alpha。
難道是傻爸爸心思作祟,覺得自家漂亮白菜會被彆的野豬給拱?
被問住的顧棲同樣一愣,他輕輕“啊”了一聲,原先因為陌生星艦帶來的壓迫感,瞬間被另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覺替代。他半張著唇,小聲為自己的行為辯解道:“不、不是啊……”
自從前不久被按在工具間裡狠狠打過一頓屁股後,顧棲麵對監護人總有一種站不直的心虛感,“我剛才就是想他好不經打……根本沒有學校裡說的那麼厲害。”
頓了頓,在星艦艦落的轟鳴聲下,顧棲靠近愷因的耳側,小聲補充了一句誇讚的話,“比起daddy還差得遠呢!”
這話愷因愛聽,原本冷然的眉眼稍微染上了點兒溫度。
明明本該是緊張的時刻,可偏偏當青年溫熱的吐息落在愷因耳鬢角邊時,熱得心思冷硬的alpha心底熱乎得一塌糊塗,連帶著耳廓都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愷因喉頭滾動,他抱著顧棲的手臂忍不住又收緊了幾分,心底彌漫起一層躁意。早已經在時光的用作下悄然改變的事物,在這一刻像是被倒下了催化劑,甚至短暫的幾秒鐘裡愷因能夠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他有些不自然,這樣大的噪音,懷裡的青年會聽到嗎……
顧棲當然聽得到——他和監護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即使星艦依舊散發著難以忽視的噪音,但當兩個人身體、胸膛相貼時,任何隱瞞的動靜都瞞不過彼此。
——監護人不高興嗎?怎麼心跳聲這麼大這麼快?我是不是應該再說些什麼?不會等等又打我屁股吧?
就在顧棲還想東想西的時候,懸浮在半空中的幾艘星艦動了。在昏暗的夜色之下,隱約有幾個高挑的身影自上而下,腳步輕盈地落在了雜草之間。
不知道是光影過於繚亂的原因,顧棲好像在其中幾個人影的背後看到了翅膀。
這顆星球本就處於原始狀態,地處自由星域內,因此從來都不曾被特地建設過,如果不是星盜將產業鏈接的大本營選定著這裡,恐怕這兒永遠都不會有人煙。
此刻地底之下,星盜和他們的賣家正享受著夜下的狂歡;地麵之上,則是相互對立的兩方人馬,一側是抱著顧棲的愷因,另一側則是追尋著蟲母精神力遠道而來的高階蟲族。
借著暗淡的月光,這一回顧棲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對麵幾人身上的非人特征——
過分蒼白的皮膚,閃爍著微光的豎瞳,附著於皮膚表麵的紋理,落在手臂的硬甲和垂於身後的長翅。
雖然顧棲沒有真正見過蟲族,但這並不妨礙他猜測出對麵幾個人的身份——高階蟲族,蟲族內一少部分同時兼具武力、精神力和權利、地位的存在,在類似金字塔的分布圖中,高階蟲族僅次於被蟲族奉為瑰寶的蟲母。
顧棲忽然難得想起了曾經監護人告訴過自己的身份……唔,他似乎、好像是個蟲母來著?
幾乎是在陸斯恩腳尖剛剛碰到地麵時,他一眼就看向了被紅發人類抱在懷中的青年。
暗沉的夜色和昏黑的森林絲毫不曾影響到高階蟲族的視力,在這闊彆已久的“初見”下,不論是冷靜自持的陸斯恩、桀驁不馴的安格斯、美豔淩厲的艾薇還是溫和沉穩的莫格都忍不住用自己最熾熱的目光緊盯著對方——
蒼白,漂亮,以及區彆於人類的綺麗。
柔軟的黑色發絲,蒼白到有些不健康的皮膚,烏黑的瞳和豔紅的唇,他全身上下的豔色幾乎少到可憐。當他被紅發人類抱在懷中不說不笑不動時,就像是個豔麗的瓷娃娃,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在告訴著大家一個事實:必須要好好嗬護他。
顧棲被那些目光盯得有些後背發燙,他不自然地往愷因懷裡躲了躲,下一刻就聽到不遠處的幾人道:
“殿下,我們來接您回家的。”
第一個開口是那位銀白色直長發的高階蟲族,他的聲音很冷,俊美的五官在暗沉沉的光線下像是一尊毫無生命氣息的雕塑,可等顧棲對上那雙銀白的眼瞳後,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他都能感受到那不受長度限製的狂熱和赤忱。
——就好像在看失而複得的珍寶。
不過顧棲對於整個蟲族來說,卻是是“珍寶”。
愷因皺眉,他抬手將西裝外套向上拉了拉,更多地蓋住了青年的身體。
他冷聲道:“他不會和你們走的。”
落後一步的安格斯冷哼,他的聲線有些暴躁,恨不得無視陸斯恩的警告,直接衝上去就把他們遺失十八年的小蟲母搶走抱在懷裡。他道:“他是蟲母,本就屬於蟲族,不和我們回家,難得要和人類生活在一起嗎?”
說著,安格斯諷笑一聲,“蟲母在人類社會下,隻會被壓抑本能。”
誕生在外、被及時找到的蟲母會被整個蟲族照顧著,作為最了解蟲母的群體,高階蟲族們總是知道蟲母需要什麼、渴望什麼,因此安格斯在看到黑發青年的瞬間,便已經自然而然地認為對方在人類世界的這些年裡一定壓抑著本性。
但顯然,顧棲和高階蟲族們以為的其他蟲母不一樣——他對人類世界適應良好,甚至都已經打算往後向帝國軍部發展,成為一位一句話就可以影響到眾軍團行動的大人物。
不等愷因說話,顧棲先不讚同了,“我又不覺得壓抑。”
“殿下,等您回到因塞特星域,您會發現不同的。”莫格·金翼上前一步,他神色溫和,對比陸斯恩的冷酷和安格斯的肆意,莫格倒是像一位合格的談判者,以一種潺潺訴說的態度,講述著蟲族這些年裡一直不曾放棄尋找蟲母的過往。
莫格:“殿下,您的身份自誕生之初就已經注定了,蟲母本就是蟲族的瑰寶——您是我們追隨服從的對象,而我們也將是您最忠實的信徒……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尋找著您,不止是我們,整個蟲族都不曾改變過初衷,您的歸屬和家園並非人類世界,而是因塞特星域上的中央星。”
他滿臉包容,眼底閃爍著微光,“殿下,蟲族才是您真正的家。”
顧棲微怔,其實他從來都不曾思考過自己作為蟲母,為什麼生活在赫蒙特星域內。
在他年紀不大但足以記事的時候,監護人就曾全盤托出過有關於蟲母的身份和話題。但對於顧棲來說,那些有關於發現他、撿到他、養育他的過去就像是放在拚圖盒子裡的拚圖,因為並不感興趣,所以即使顧棲擁有它們,也懶得把它們完完整整地拚起來——
在他的記憶中,用雙腿自由自在地奔跑占據了絕大部分的成長曆程,至於最初長著蟲尾在地上蛄蛹的記憶幾近於無,隻有過往被監護人留下當作紀念的照片裡能夠看到。
甚至於,因為顧棲完全習慣了人類的狀態與生活,在絕大多數時候,他並不會想起來自己蟲母的血統與身份,隻下意識把自己當成了普通人類——一個有著薔薇花味兒信息素,卻自己並不能聞到的男性beta青年。
當然最重要的是,生活在薔薇莊園內的小少爺從不缺愛。他被監護人愷因、管家維斯叔叔、女仆長蘭妮阿姨用最珍惜純粹的愛意寵著,可以說在偌大個薔薇莊園內,做主的是愷因·柯爾刻,而無法無天的則是小少爺顧棲——不過,作為天生的乖寶寶,顧棲可從來不曾整過大亂子。
顧棲被愛意裝滿到向外溢出,所以他不會冥思苦想著去折磨自己、思考作為蟲母的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海裡、又為什麼會被監護人撿到、那些所謂的蟲母守護者為什麼還不主動來找他……
——被滿足的孩子不會缺愛,因此也不會渴望太過遙遠的愛。
於是,當顧棲此時麵對莫格的一連串深情剖析後,他心底平靜無波,隻是摟緊了愷因的脖頸,輕聲道:“但我是daddy養大的。”
落在深海的蟲卵是被愷因撿上來的,剛剛孵化出來的小蟲母是被愷因當作眼珠子小心愛護著的,蹦蹦跳跳一點一點成長的少年每天在愷因的懷裡撒著嬌,已然長成大人的青年在危險時刻卻還是下意識呼喚著他的監護人……
愷因在顧棲短短十八年的人生裡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六千五百多個日日夜夜裡他們相伴著度過時光,哪怕此刻是顧棲的親身父母站在不遠處呼喚他回家,他也不可能乾脆利落地拋下監護人、轉頭回到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家中。
更何況,高階蟲族們和顧棲並無血緣關係。
一直安靜著的艾薇開口了,“殿下,我知道您與您的……”
似乎是看出來金發碧眼的高階蟲族對“daddy”這個稱呼有些難以說出口,顧棲道:“他是我的監護人。”
“好,”艾薇繼續道:“您與您的監護人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一定非常深厚,但是蟲族和人類之間到底存在差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