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
三月,上巳節。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萬裡無雲,豔陽高照。
是個適合出門踏青的好日子。
秦小政和扶蘇他們約好了,今天一起出門。
唯一的問題就是……
“陛下怎麼也來了?”
秦小政到扶蘇的宮殿的時候,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嬴政穿著一身玄色服飾,看起來應該是常服,沒有平時那麼莊重,瞧著大概就是個普通貴族人家的郎君。
隻是這個貴族郎君氣勢實在是重了些。
嬴政一邊批閱公文,一邊抬頭道:“怎麼,你們出去玩,單就把朕扔在宮裡?”
他已經四十多了,但時光對他是眷顧的,他看著依舊俊美,烏發如墨,身姿挺拔,隻是眉宇間門添了幾分風霜。
秦小政……或者應該喊他秦政,畢竟他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了:“哪敢呀?這不是想著您老今天可能也沒空嘛。”
這些年,還敢在嬴政麵前開玩笑的,還敢提到“老”這個字的人,秦政算一個。
“哼,”嬴政哼了一聲,沒多說話,隻是話題一轉,“你母親呢?”
他說的是季馳光。
這些年係統進化得越發完善了,除了原本就是秦人所以進出穿越方便的秦政外,季馳光作為係統的綁定者,也能時不時到古代來逛一圈。
嬴政第一次和她見麵就被求了一張簽名照。
不僅是他,蒙恬等人也是一個待遇,就連王翦老將軍都沒被放過。
老將軍倒是沒覺得被冒犯,反而還感覺很有意思,笑嗬嗬的和小姑娘合了個影,要了兩張照片回家。
現在季馳光家已經專門騰出了一麵牆貼照片。
秦政想想自己也已經四十多了的媽,眼裡縱容又無奈:“她說我長大了,該獨立了,她錢也賺夠了,該去過快樂的退休生活了……昨天剛去了美容院,順便還買了張機票,這會兒應該在烏魯克舊址探險。”
季馳光把曆朝曆代解說得差不多以後,就過上了旅遊考古博主的生活,到處旅遊,目前的目標是周遊世界。
嬴政:“……她倒是清閒。”
他看看自己麵前擺著的這堆公文,突然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內侍將其搬走。
感謝季馳光提供的造紙術,陛下來扶蘇這裡總算不用隨身帶著一輛拉公文竹簡的車,現在基本隻需要兩個內侍就能搬完。
秦政:羨慕的話,可以早點傳位給扶蘇嘛。
不過他還是沒把這話說出來。
畢竟如今的他也是帝王了,自然知道放下手中的權柄對於另外一個帝王來說有多難。
是的,帝王。
雖然秦政今年才二十多歲,放到他的同位體身上大概就是剛剛親政不久的年紀,但是誰叫他自帶外掛養母呢?
季馳光給力的資料援助和藥物支援,再加上他人老心不老人稱戰國大魔王的曾祖父和多活了好多年的親爹,秦小政成功成為了目前各個位麵有且僅有一位的秦三世嬴政。
秦政:就離譜。
嬴稷活得比曆史上的他還要久,在季馳光提供的各項營養滋補品的幫助下,他活了整整八十五歲才壽終正寢。
沒有冤殺白起,範雎也沒有鬱鬱辭官,嬴稷這個大魔王帶著一文一武兩個小魔王,領著裝備了優良兵器的高配版的軍隊橫掃了整個六國。
實力最弱小的韓國是最先投降的,長平之戰中死傷慘重的趙國是第二個被滅亡的,再然後是魏國、楚國……
他沿著平行世界曾孫的腳步,一步一步完成了六國的統一。
生命的最後一年,他拖著衰老的身子,終於完成了秦國連續幾代國君統一六國的夢想,在舉行了封禪大典之後,嬴稷拒絕了季馳光提供的藥物。
“我已經活到這個歲數,很足夠了,”嬴稷的目光飄向了遠方,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我該去找我那些老夥計了。”
拄著拐杖坐在一旁的白起沉沉的歎了口氣。
範雎已經不在了。
他是他們三個人裡麵走的最早的。
當初範雎在魏國的經曆,到底傷了身子,年輕的時候還看不出來,上了年紀以後,範雎的身體垮得厲害,是最先離世的一個。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範雎臨死前,魏國打了下來。
他是笑著走的。
範雎走了,嬴稷和白起受到的打擊很大,尤其是嬴稷,此後的日子裡,他時不時走神,也時常會盯著宮殿的一個角落發呆,然後下意識喊一聲相國,最後才在內侍戰戰兢兢的提醒下意識到範雎已經走了。
嬴稷完成了自己的夢想,他活得也已經夠久了,彆人不說,但是他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衰老。
“彆擔心,政兒,”嬴稷擦擦曾孫臉上的淚水,聲音溫柔,“朕在下麵,不會孤單的。”
他這輩子活的太久了,熬死了所有的兒子,現在圍在他病榻前的,隻有孫子和曾孫,甚至還有玄孫。
“我該走了啊。”
嬴稷在一天夜裡,於夢中溘然長逝。
他閉著眼睛,笑容安詳。
秦政哭成了狗子。
嬴子楚成為了秦二世。
他爹安國君死了都快十年了,嬴稷一輩子統共就兩個兒子,全走在了他前頭,於是皇位就直接傳到了嬴子楚手中。
秦政被立為了太子。
……
扶蘇從帷幔後麵走出來,身邊站著他的妻子,他朝秦政的身後看了看:“榛華呢?”
榛華是秦政的長子,額,也能算是平行位麵的扶蘇了。
但是兩人出生的時間門對不上,榛華要晚好幾年。
嬴稷走了以後,秦政認認真真的給曾祖父守了三年的孝,在嬴稷去世的第四年,他的長子出生。
秦政請季馳光給他的孩子取名。
才四十歲出頭就當了祖母的季馳光接受良好,畢竟古人都奉行早生早育的原則,嬴稷和嬴子楚在秦小政十五歲的時候就想給他送女人,還是被她攔下來的,堅決宣稱秦小政十八歲才能結婚。
對著這個孩子,季馳光摸摸下巴,惡趣味的取了名字:“就叫榛華好了。”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不過也不能喊扶蘇,”季馳光溫柔的摸摸孩子的臉,這孩子長得很像當初的秦小政,“他有自己的人生,不能活在彆人的陰影下。”
“但是,這種特殊的聯係總該紀念一下。”
“山有榛,隰有苓。”
“就叫榛華好了。”
榛是喬木科,樹木鬱鬱蔥蔥,生命力頑強,希望這孩子也能平安長大。
榛果功能用途多端,能榨油能食用,希望這孩子長大以後也能是個六邊形戰士。
“再取個小名好了,”季馳光歪歪頭,“就叫蘇蘇吧。”
秦政縱容的笑笑:“那就叫榛華和蘇蘇。”
……
結果沒想到,榛華這個大名沒什麼人喊,反而是蘇蘇應用更廣。
扶蘇第一次看見蘇蘇的時候,整個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樣,好久才反應過來去抱。
每次聽人喊蘇蘇這個名字,就一臉痛苦崩潰。
直到蘇蘇滿歲以後才慢慢適應過來。
秦政相當無奈:“剛剛進宮的時候遇見了陰嫚,她抱去了,說過會兒再見。”
嬴陰嫚是秦政的年少同學之一,對他這個“父王”一直都很照顧,嫁了李斯家的兒子,這些年一直在致力於慈善事業,鹹陽城及附近的慈幼院基本上都在她的名下。
“好人總會有好報的,”嬴陰嫚這樣對他說,“父皇結束了七國紛亂,上天看到了他的功德,所以才讓我們看見天幕,才讓我知道未來我的命運。”
“但是功德是有限的,我要為我們家行善積德。”
秦政:“……?”
他不讚同陰嫚的看法,但是支持她的行為。
秦政接受過現代教育,所以知道世界上沒有神,但是陰嫚做善事也是好事,沒必要阻止。
兩人正說著,嬴陰嫚抱著蘇蘇進門,笑道:“外頭都備好了,柳枝蘭草都拿了,食盒也都拎著了……怎麼都站在這裡不動?”
“說你呢,抱了人家的孩子就不給還回去了。”
扶蘇笑道。
嬴陰嫚抿唇一笑:“蘇蘇可愛呀。”
她抱著不撒手不是很正常嗎?
雖然蘇蘇某種意義上和扶蘇同位體,但是他和扶蘇其實長得不像,更像是秦小政的幼年版,也就是……
嬴陰嫚偷偷看了一眼父皇,嬴政噙著笑容,溫和的看著他們。
嬴陰嫚把臉埋進蘇蘇的脖子,深吸一口氣,奶乎乎的味道湧進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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