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樂明麵上的信息很少。

沈玄默看到的那張照片來自於某個國際金融會議,一語帶過的背景信息介紹他是某某名校畢業的高材生,有幾年海外工作經曆,去年年底剛剛回國。

但私人信息一片空白,再往前也就是畢業院校這種簡略的資料。

上大學之前,顧長樂一直都待在雲城。

距離沅城有數百公裡遠。

元以言也一眼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如果他們家在雲城,那小顧是怎麼跑到沅城去的?”

沈玄默倒沒有那麼意外:“二十年前,正是人|口|拐|賣最猖獗的時間段之一。沅城多山區,是銷贓也是藏匿轉移的好地方。”

如果顧白衣也是被拐賣過去的,那沿著沅城這條線索查,完全就是錯的。

當然,也有可能顧長樂那條線索才是錯的。

但元以言看看照片,再看看他的名字,怎麼也沒辦法說服自己他們完全沒有關係。

起碼也是個親戚什麼的。

有個明確的人物,再查下去就要容易多了。

元以言不由咋舌:“幸好你看到了這張照片,這也太巧了吧……這算不算老天爺都開了眼要幫你們一把?”

沈玄默指尖敲了兩下桌麵,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期待與高興,臉色反而有幾分凝重。

不對勁。

他想道。

有哪裡不對勁。

而且是很重要的地方。

元以言試探著問了一句:“那要不要給小顧看一眼?看這一位的年紀,應該算是他哥吧,興許還有點感情?”

沈玄默毫不猶豫地拒絕:“等查清楚再說。”

-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的時候,林稚簡終於搞定了她的畢業論文。

趁著休息日,她讓弟弟把顧白衣約了出來,履行承諾請客跟他道謝。

同行的還有嵇蘭因。

他原本是要跟朋友出去,結果因為意外被放了鴿子。

顧白衣最近仍然不住校。

同宿舍裡剩下一個人忙於考研,整日泡在圖書館。

留下嵇蘭因一個人實在可憐,林和初就叫上了他一起去。

兩人從學校出發,跟顧白衣約了在商場外麵碰頭。

兩人剛下了樓,就在宿舍門口迎麵撞上了常霆。

嵇蘭因暗罵一聲晦氣,推著林和初就往旁邊走。

反正已經撕破了臉皮,他們也懶得跟常霆幾人裝出和平的假象。

林和初隻是掃了他們一眼,很快就轉回了視線,平常得就跟看地上一片落葉沒什麼區彆。

然後轉頭繼續跟嵇蘭因說話。

大多數時候都是嵇蘭因說,他聽著,然後簡短地應上幾句。

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是曾經的六人間宿舍從來沒有過的。

不止是態度鮮明的嵇蘭因,就連一向冷淡的林和初對現在的

室友也明顯親近很多。

常霆看著他們的背影,臉色越發沉鬱。

旁邊的小弟很有眼力見地圍過來,替他鳴不平:“霆哥,這兩個小白臉真是太囂張了!竟然當眾給你沒臉,不知道是借了幾個膽子,要不我叫幾個兄弟來替你教訓教訓?”

小弟說著又很上道地補充:“對了,還有個叫顧、顧白衣的是不是?果然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一個比一個不像話!”

常霆掃了這個新小弟一眼,看出他臉上潛藏的貪婪。

這個小弟是他從彆的班裡新找的。

據說見過的世麵不少,家裡有點關係背景,外麵兄弟眾多,就是缺少一點零花錢。

這些人叫哥叫得親熱卻不真誠,但看在他出手闊綽的份上,倒是表現得很聽話,讓常霆過足了大哥的癮。

自從上次顧白衣“警告”過他之後,常霆依然沒把他放在心上,隻當他是拿捏了荊一凡的什麼把柄。

荊一凡其實沒什麼背景,就是手黑還有點小聰明,被人拿捏了也隻能自咽苦果。

常霆反倒覺得是他沒用。

但是上次坐翻了椅子,他肚子上的淤青好幾天才散,走路一瘸一拐了好幾天,在其他同學異樣的眼神裡麵丟了個大醜。

常霆一邊記恨於心,一邊又擔心顧白衣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出於對自己的安全考慮,他才找了現在的這幾個小弟來保護他。

直白一點來說,就是拿錢辦事的小混混而已。

常霆陰沉著臉色看小弟:“我可不會隨便欺負同學。”

小弟笑開了花,了然地點頭:“跟霆哥你有什麼關係,是我們兄弟看他們不順眼罷了。我那些兄弟,最討厭這種裝模作樣的孬種了。”

常霆仍然皺著眉頭。

小弟眼珠子一轉,想起那些傳聞,試探著說道:“不過那個姓林的看著不像是個能拿主意的,說不定是彆的人哄住了,而且也不像是能受什麼皮肉之苦的,稍微嚇兩句就算了。”

常霆麵色稍緩。

小弟看他的反應就明白過來,繼續說道:“說到底還是那個姓顧的和姓嵇的最招人恨,一天天也不知道神氣個什麼勁兒,一個兩個破落戶,還真把自己當大少爺了。”

常霆跟著冷嗤了一聲:“說不準還真傍上什麼大款了。”

小弟一臉訝然:“也不知道哪個富婆這麼眼瞎。”

然後又嗤笑:“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

常霆眉頭舒展開來。

最後看了眼那兩人離去的角落,他轉頭進了宿舍樓。

“最近我高興,周末請人去月鳴樓搓一頓,你要是有空就多喊幾個人熱鬨熱鬨。聽說你想要的那雙球鞋斷貨了?我一個朋友那裡有新的,回頭我給你要一雙……”

兩人相視一笑,也其樂融融地走了。

剛走到校門口的嵇蘭因打了個噴嚏,突然間感覺到一陣惡寒。

他下意識裹緊了衣服,抬頭看了看天

天氣晴朗(),

“”

“”

“……”

⑽()_[()]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繼續看手機。

嵇蘭因對他的冷淡早就習以為常,跟著他走向了學校外的公交車站。

因為時間還早,他們決定直接坐公交車過去,商場恰好就在車站旁邊。

周末出去玩的學生很多,兩人擠上公交車的時候都有點後悔,但上都上了,也隻能捏著鼻子找了個靠窗的角落站好。

公交車搖搖晃晃開出去兩站路,嵇蘭因才注意到林和初表情不太對勁。

林和初眉頭微皺,有些煩躁地不停地刷新著消息。

聽見“叮”的一聲提示音,他沒有一鬆,而後又皺得更緊。

一條推銷短信。

嵇蘭因小聲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我姐姐……”林和初說著一頓,“我稍微有點擔心。”

林稚簡之前約的一場麵試臨時推遲到了今天早上。

去了之後才發現應聘的人很多,而且程序很複雜,還要現場筆試,不知道到底要排到多久。

擔心錯過飯點,她還提前跟幾人打過招呼。

要是中午來不及,就讓林和初先請兩個室友吃一頓。

林稚簡給林和初發的最後一條消息,是說她進房間參加考試了,讓弟弟祝福她一次通過。

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前的事了。

後來林和初試探著發了消息,還打過電話,都沒有回音。

擔心對方還在考試,他就沒有過多打擾。

但,麵試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林和初莫名有點不安。

公交車開到一半的時候,又是“叮”的一聲,他收到一條新消息。

來源於顧白衣,點開隻有七個字——

「攬月路,浮夢酒店」

被擠到林和初身後的嵇蘭因也一眼看到這條消息。

兩人都有些茫然。

嵇蘭因問:“這什麼東西?發錯了?還是顧白衣想換個地方吃飯啊,酒店裡麵能吃飯嗎?不對,我們能吃得起嗎……”

林和初臉色卻驀地一變:“下車!”

車慢悠悠地停在公交站台邊,林和初捏緊了手機往門口擠,一不留神踩了其他乘客幾腳。

乘客惱怒地扭頭:“擠什麼?趕著投胎啊!”

然而一看到林和初那張蹙眉的臉,又下意識噤了聲,火氣先消了一半。

嵇蘭因跟在後麵,訕笑著說:“麻煩讓一讓。”

然後才頗為艱難地趕在關車門的前一刻下了車。

先一步下車的林和初已經伸手攔下路過的出租車。

嵇蘭因稀裡糊塗地跟著坐上車。

就聽見林和初冷到有些輕顫的聲音:“去浮夢酒店。”

司機

() 詫異地打量了他們兩眼,

重點關注了一下他們的穿著,

下意識問了一句:“去找女朋友?”

話音未落,林和初周身的氣息一冷,宛如置身寒窯。

“開你的車!”林和初語氣堪稱不善。

司機訕訕地閉上了嘴,一邊踩下了油門。

嵇蘭因沒敢在這時候去觸林和初的黴頭,隻能低頭假裝看手機,一邊偷摸找了個本地的同學旁敲側擊問了問這個浮夢酒店是個什麼情況。

同學還真知道。

或者說,這個酒店在本地相當有名。

會員製的高檔酒店,最低級彆的房間都是四位數起步。

因為私密性很好,除了正常的商務接待以外,這家酒店還是有錢人私會情人的好地方。

比起正常的商務往來,當然還是桃色八卦更引人注目一點。

自從出過幾起原配捉奸未遂大鬨酒店的事件之後,這家酒店更是“豔”名遠揚。

嵇蘭因默默吃了會兒瓜,片刻後才反應過來——

顧白衣給他們發這個酒店乾什麼?

肯定不是顧白衣自己想邀請他們進去參觀,總不能是帶他們去捉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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