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知道真相的人:“……”
靜默之中,隻有趙桑實很囂張地笑出了聲。
但警察顯然無意追究責任,也沒人跳出來特意解釋真相。
包括趙桑實。
主要是這種事確實有點難以解釋——
總不能讓顧白衣再當眾表演一下怎麼一腳踹斷魁梧壯漢的腿吧。
這種事當然越快結案越好,解釋太多反而還節外生枝。
一行人一波去醫院,一波跟著警察做筆錄。
顧白衣被重點問了一下林稚簡求救的細節,短消息他一條也沒刪,證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保存好證據之後,他就先被放了出來。
趙桑實比他更早脫身,正在樓下大堂的一角跟經理說著話。
經理聽得額頭冷汗直冒,戰戰兢兢地連連點頭。
顧白衣走過來的時候,也是趙桑實先看到了他。
“跟警察聊完了?”趙桑實隨口問了一句,視線又隨著他轉到經理身上,笑了一下,說,“我在幫你砍價。”
其實壓根不是。
他在跟經理渲染萬一酒店裡被人發現了一具屍體會造成什麼樣的惡果,再簡單點來說就是惡意的恐嚇。
警察盤問案件細節也不全是當著大庭廣眾的麵,經理並不清楚那幾個人到底有什麼恩怨。
但綁架事實證據確鑿。
真把人弄死在酒店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誰能理解殺人犯的腦回路呢。
萬一真出了事,酒店可能還能糊弄過去,但經理肯定是要承擔責任的。
最輕的也是一個辭退。
再重一點,被推出去背鍋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經理完全被嚇住了。
趙桑實看起來反倒越發心情愉悅起來。
——果然是有點病。
顧白衣耳聰目明,隔著很遠就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卻也沒有拆穿,順著趙桑實的話問:“砍什麼價?”
趙桑實回答說:“門。”
經理這才注意到身後有人,一回頭看到顧白衣已經走到旁邊,心底陡然一驚。
這人走路都沒聲音的。
果然是高手!
自從親眼目睹顧白衣踹門的場麵,經理心底對他就隻剩下敬畏了。
畏比敬還要多幾分。
見顧白衣走近,經理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態度與一開始截然不同。
“門——趙哥說笑呢。”經理澄清道,“這算是意外情況下的正常損耗,哪能讓您賠呢。這個由我們自己承擔的。”
他還得感謝顧白衣及時製止了一樁有可能發生的慘案。
為了表示感謝,經理還送了顧白衣一張會員卡,承諾以後住他們酒店都可以打折。
趙桑實沒再拆他的台,聽完一堆場麵話,就叫經理送點吃的過來。
這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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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衣特意來向趙桑實道謝。
這次確實是趙桑實幫了大忙。
而且說到底,他們之間也沒什麼大的恩怨。
趙桑實唯一一次試探,還被沈玄默給抓了個正著。
自那之後,趙桑實就真的安安分分,再也沒有主動出現在過顧白衣的麵前。
趙桑實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更早意識到,顧白衣對沈玄默來說意義不同。
他不想真的惹惱沈玄默。
但也並不代表他對顧白衣失去了興趣。
顧白衣問他人情想要什麼來還。
趙桑實笑了笑,說:“沒想好,先欠著以後再說吧。”
實際上他也沒想讓顧白衣做什麼。
有了這層人情關係,以後才有機會繼續說話。
顧白衣“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懂不懂這層含義。
都已經利用沈玄默坑過他一把了。
應該不是什麼無腦的傻瓜。
趙桑實看了他一眼,忽的問道:“沈玄默知道你這麼厲害嗎?”
沒等顧白衣回答,他又了然地接道:“不知道吧。”
不然當初也不會那麼緊張。
趙桑實很有自知之明,他的腦袋也沒必要門板堅固到哪裡去。
這麼說來,還得感謝當時顧白衣手下留情。
顧白衣想了想,也並不怎麼確定:“應該還不知道。”
趙桑實看著他一臉淡然的模樣,問:“你不怕哪天突然暴露了?他最討厭彆人愚弄他了。”
顧白衣挑了下眉:“愚弄?”
那一瞬間竟跟沈玄默的神態有幾分相像。
不過他那張臉做什麼表情都會顯得溫和一些。
在大多數情況下。
趙桑實改口:“——隱瞞。”
顧白衣笑了一聲:“要不然我把你帶到他麵前,現場表演一下我有多厲害?”
趙桑實:“……”
趙桑實非常識相地選擇投降:“是我胡說八道。”
顧白衣沒有生氣:“嗯,我知道。”
他不跟病人計較。
況且這個“病人”剛剛才幫過他。
趙桑實:“……”
這人果然比他想象的還要難搞。
沈玄默的眼睛裡到底是糊了多少層濾鏡,才會覺得這種人“柔弱可欺”?
趙桑實對此感到十二分的費解。
經理親自端來了兩杯果汁,還有一些糕點零食,笑容滿麵地說不夠他再拿。
趙桑實按了按眉心,揮揮手讓他滾一邊去,彆在這邊礙眼。
經理連忙就退開了。
隻有顧白衣神態自若地嘗了幾塊餅乾,喝完了果汁,還點評了一句:“味道不錯。”
趙桑實悶氣到有點無力
() ,
漸漸也覺得試探來試探去有點意興闌珊,
撐著下巴把剩下的餅乾都推過去:“喜歡的話可以叫經理再打包一份帶回去。餐廳那邊專門有賣的。”
顧白衣點點頭,真的轉頭叫來經理,請他幫忙再買一份曲奇餅乾。
正好帶回去給沈玄默嘗嘗。
顧白衣也是嘗過不少山珍海味的,能讓他也覺得驚豔,那確實是做得相當出彩。
拿到包裝精美的餅乾盒時,顧白衣動作停頓了一瞬,自己都生出幾分詫異。
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家裡還有一個人,他當然不能吃獨食。
所謂牽掛,大概也就是這麼一回事。
瑣碎的日常小事裡,不知不覺就融進了對方的身影。
明明沒有刻意去想念。
趙桑實在旁邊意味不明地說:“你還真是心大。”
顧白衣抬頭看了他一眼。
趙桑實說:“我在誇你。”
顧白衣此時心情尚可,因此不介意多說幾句:“不是我心大。是我相信他。”
“他並不是因為我‘柔弱’,才想要保護我,我也不是因為需要他的‘保護’,才跟他在一起。”
“其實知不知道也沒什麼區彆。就算他是銅牆鐵壁的超人,看到他被人用刀指著,我也會忍不住衝上去。”
反之亦然。
那些怒意,並非因為他需要保護,而是因為在意而起。
就算知道顧白衣很厲害,沈玄默也一樣會對衝他揮刀的趙桑實發火。
顧白衣並沒有那麼擅長揣摩彆人的心思。
但他相信沈玄默,也會換位思考。
所以沈玄默究竟為什麼而生氣,顧白衣就算一開始不懂,後來也漸漸明白過來了。
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是外人可以隨意置喙的。
顧白衣頓了頓,衝趙桑實笑了一下:“這些……你可能沒辦法理解吧。當我沒說過好了。”
趙桑實:“……”
有種微妙的被嘲諷了的感覺。
趙桑實明智地閉上了嘴。
顧白衣坐在對麵,一邊等著其他人,一邊思索要不要給沈玄默透個底。
他倒是沒刻意要瞞著沈玄默。
可惜沈玄默在這種事情上麵就好像一個睜眼瞎,對顧白衣所有明明白白的暗示都視而不見。
顧白衣都想知道,在沈玄默眼裡,他到底給自己糊了多少層“柔弱”濾鏡。
怎麼說呢,這種非原則性的誤解一旦錯過了最佳解釋時機,很難不讓人生起一些惡趣味。
顧白衣目光微妙地漂移了一瞬,最後還是良心稍稍占據上風。
——下次還是提示得稍微明顯一點吧。
-
一行人做完了筆錄已經是下午了。
經理問他們要不要找個房間讓他們休息一下,林稚簡對這裡已經有了點心理陰影,連忙搖頭拒絕。
於是經理就一人送了點小禮物
,
然後親自將他們送出門外。
幾人耽誤了大半天的時間,
此刻都已經饑腸轆轆。
林稚簡大手一揮,說請他們吃飯。
正好壓壓驚。
見她除了一點皮外傷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不適,林和初也沒有拒絕。
剛經曆了這種事,一個人待著說不準還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倒不如在外麵散散心再回去。
林稚簡站在路邊,正要揮手攔出租車,一回頭發現了少了人。
“小白呢?”林稚簡一二四五地數過去,“還有一個……小白那個朋友呢?”
張佑餘伸手指了指路邊一個花壇:“他們好像私下有什麼事要說。”
正說著,顧白衣已經繞過花壇走了過來。
林稚簡看了眼他的身後:“小白,你那個朋友呢?”
顧白衣說:“他有事先走了。”
林稚簡有點遺憾:“這麼著急?我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他呢。”
顧白衣:“我已經幫你轉達過了。他說這是日行一善,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稚簡感歎:“真是一個胸懷寬廣的大好人。”
顧白衣笑了一下:“嗯。”
後麵還在陪他們等車的經理:“……”
他選擇閉上嘴巴,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一行六人正好打了兩輛車。
問到座位安排的時候,林稚簡果斷抱住了現場唯一的女孩子的胳膊,遲疑了片刻,又朝張佑餘投去了懇求的目光。
剛剛經曆過綁架事件,她心底還是有點怕的。
在場的人當中,張佑餘的身形是看起來最有安全感的一個。
至於為什麼不選顧白衣——
張佑餘腦筋一轉,瞬間了然。
林稚簡是親眼看見過顧白衣動手的場麵的。
說實話,顧白衣揍人的時候神情一點都不猙獰,甚至還能說得上是賞心悅目。
雲淡風輕的一張臉,動作卻快狠準,乾脆又利落。
且狠辣。
如果是隔著屏幕的電視劇,恐怕很多小姑娘甚至小夥子都要忍不住嗷嗷叫著真帥。
但在現實裡,那樣的反差隻會叫人害怕。
彆說林稚簡這個普通女大學生了,就連清楚知道顧白衣實力的張佑餘和遲師姐,再想到那個場麵也有點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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