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張佑餘的消息之前,沈玄默的眼皮就開始狂跳不止了。
起初他還以為是這兩天沒睡好,所以眼皮有點抽筋。
看了看剩下的工作也沒什麼特彆緊要的,他還是閉了閉眼睛,決定先休息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不是什麼特彆關注的提示音,沈玄默按了按眉心,在鈴聲響到一半的時候才睜開眼睛。
打來電話的是趙桑實。
他們之間通話並不多,如果不是真的有什麼事,趙桑實一般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但這一回電話一接通,趙桑實就先說:“沈哥,我要給你講個笑話。”
他的語氣裡確實藏著壓不住的笑意。
聽起來好像是狂笑了一通之後才勉強止住笑,然後一邊努力壓抑著,一邊與旁人交流。
沈玄默險些以為他是又犯病了——物理意義上的那種犯病。
他還瞄了眼手機的來電顯示,確實是趙桑實沒錯。
趙桑實繼續說:“剛剛我手下的人告訴我,有人買通了幾個打手,準備去對付顧白衣。”
沈玄默臉色立刻就變了,聲音也冷了下去:“人呢?”
“不是我的人。”趙桑實說道,“不過我叫人盯著了,有動靜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沈玄默的聲音這才和緩了幾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趙桑實差點又沒繃住笑,趕緊轉移了話題:“你就不好奇是誰指使嗎?”
沈玄默點開了免提,一邊退出去翻找顧白衣的賬號,一邊問:“你知道?”
趙桑實回答說:“大概查到一點。”
沈玄默問:“什麼情況?”
趙桑實說:“得怪元以言辦事不靠譜,心不夠狠,隻把人送走——他又不是沒長腳,難道不會自己再跑回來嗎?要我說,起碼得把兩條腿打斷了,再給他找個看護,說不準還能被誇一句善良。”
沈玄默指尖一頓,很快反應過來。
樊青陽和蔣家少爺那件事,他是交給元以言去辦的。
雖然他沒直接插手,但後續還是知道的。
樊家不必說,本家老宅都在寧城,家中子弟又大多無能且目光短淺,走是肯定舍不得走的。
起初那半個月,他們甚至還變賣了不少家產,試圖自救。
結局自然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除了要眼睜睜看著家族財富一日日散儘,樊家還攤上了不少官司,足夠樊青陽忙到焦頭爛額了。
最後結局要麼是樊家人及時止損,變賣家財遠走他鄉,興許還能勉強維持一點體麵優渥的生活。
要麼就是留在寧城死磕,落得四處碰壁,徹底落入泥潭的下場。
至於那位蔣少爺,則直接被送出了國。
當年他出國其實也不是所謂的為情所困,而是隨著父母一起移民國外了。
隻是這兩年生意不太景
氣,
蔣家生活沒有過去那樣優渥了,
蔣少爺語言能力又不算太好,實在是習慣不了,這才又偷偷自己跑回了國。
他原是想要跟舊愛破鏡重圓的,可惜他那位前男友也早就出國了,如今下落不明。
於是在樊青陽的慫恿下,蔣少爺才把目光轉向了當年緋聞流言中的的“舔狗”沈玄默。
蔣少爺充其量就是虛榮一些,渴望享受到優渥的物質條件,又因為當年的流言而虛榮心膨脹,妄想著能輕易擠掉“替身”,取而代之。
但要說使了什麼手段,倒也沒有。
可能當時還沒來得及。
也可能是沒有那個條件。
他孑然一身地從國外跑回來,其實經濟狀況都有些窘迫,除了跟在樊青陽後麵見見人以外,就算想做什麼也有心無力。
真正在後麵謀劃並付諸行動的,一開始就是樊青陽。
樊青陽和沈玄默關係一直都不冷不熱。
甚至可以說,樊青陽完全是靠著倒貼才勉強求來合作的機會。
為此,他在利益上做了很大的讓步。
樊青陽其實一直都是很肉痛的,但他知道如果不倒貼,沈玄默立馬就會換掉他。
他們之間壓根沒什麼感情可言。
而沈玄默又是出了名的護短偏心,跟他關係好的合作商,他甚至會主動選擇讓利。
手底下跟著的那些親下屬就更不必說了,福利待遇甚至都比沈玄默這個老板還要好。
對比之下,樊青陽就顯得越發可憐。
但沈玄默那裡簡直就是鐵桶一塊,樊青陽跟了他這麼多年也不知道該怎麼討好他,直到聽說沈玄默找了個對象,他才想著往彆處使力。
這麼往深處一想,蔣少爺就恰到好處地出現了。
鬼迷心竅的兩人坐在一起,就商量出了這麼一個荒謬的主意。
最後主謀樊青陽官司纏身,求助無門。
從犯蔣少爺直接被送回到國外,由父母看管起來。
都算是受了處置。
要讓沈玄默來說,他的觀點倒是和趙桑實一致——太輕了。
元以言到底還是不夠心狠。
但沈玄默實在是懶得摻和這件事,不然外人還以為他多在乎那些跳梁小醜,實際上他是真的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一個送出國,一個在寧城有元以言盯著,都再跳不到他和顧白衣麵前來,沈玄默就沒多過問。
就當是樊青陽運氣好——好歹也是合作了幾年的對象,沈玄默也不是真的一線生機都不肯留。
但前提是這兩個主要人物都安安分分,不再作妖。
蔣少爺如今一窮二白——
除了樊青陽,還有誰能讓他這麼有底氣再跑回來?
沈玄默曾經以為,樊青陽可以算得上是樊家少有的聰明人。
心思不那麼正,有時候會忍不住走捷徑,但頭腦整體來說還是比較清醒的。
現在看來,他還是
高估樊青陽了。
不,
又或許是樊青陽太過於了解沈玄默了。
沈玄默是絕對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的。
樊青陽已經犯了錯,
沈玄默不可能再毫無芥蒂地接納他。
如果這件事是由沈玄默親自來處理,按照他的脾性,是絕對不可能中途罷手,心慈手軟地突然放過樊青陽。
所以樊青陽選擇了破罐子破摔。
要麼帶著蔣少爺再拚一把,要麼乾脆認命等死。他不是等死的人,自然是要拚一把的。
但饒是如此,他也不敢直接動沈玄默。
那麼目標自然是——
顧白衣。
想到這裡,沈玄默的臉色陡然陰沉下去,心底忽的生出一些不安。
給顧白衣發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
——實際上才過去兩分鐘而已。
沈玄默不停地刷新著新消息,不安越來越盛。
正想著把趙桑實的電話掛了,給顧白衣打一個,手機上就跳出來一條新消息。
張佑餘發來一張私家車的照片。
有些模糊,但勉強能看清楚車牌。
張佑餘:「顧哥剛剛被人帶走了,上了這輛車。沈哥你知道是誰家的嗎?」
與此同時,趙桑實那邊又傳來一陣發病似的大笑。
趙桑實一邊笑,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剛剛、他們叫那幾個打手去城北那邊的彆墅區,埋伏在路上,等、顧白衣離開的時候,把他綁走好好教訓一頓,最好、是劃爛他的臉,免得、免得他再頂著那張臉出去勾|引——咳咳咳,對不起,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
沈玄默冷颼颼地問:“哪裡好笑?”
極致的低氣壓昭示著他的心情相當糟糕,電話對麵笑到快要斷氣的趙桑實也陡然一滯。
再笑下去,沈玄默絕對要連他一起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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