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她們都得到了消息,說明這件事,現在滿皇宮已經人儘皆知。
再接下來太子得了天花一事,整個朝廷都會知曉。
“容春姑娘,皇上派奴才來,請您走一趟。”
禦前總管梁九功麵白無須,帶著人走進來,見到了容白鞋邊的破碎瓷器神色也未曾有過任何變化,依舊如同往常一般有禮的對待著容白。
容白輕扯了一下嘴角,擠出來一個笑,他生的白,陽光傾灑在她身上和綠色的衫裙上,分明陽光明媚,她卻感到了寒冷。
但即便是如此,容白依舊保持著理智,挺著胸膛內的心跳,砰通砰通地直跳,對身邊的侍女們說道:“剛才手滑了一下,勞煩各位姐姐將這裡整理一下。”
梁九功聽著,欣賞的眼神落在了容白身上。
這就是他早有預料的第一個劫難,按照這位姑娘的心性,若是熬過了這一關,真的陪著太子長大,以後的境遇必定妙不可言。
可若是......實在是可惜了。
迎著宮殿內的擔憂眼神,容白交代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後,對梁九功欠了欠身:“勞煩公公久等,咱們走吧。”
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能說她是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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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白剛剛離開,等待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負荊請罪的胤禔先耐不住了,主動登門來興師問罪。
“烏庫媽媽呢?”
“啟稟大阿哥,太皇太後不在。”侍女眼觀鼻鼻觀心不肯透露彆的。
太皇太後不在,正中胤禔。
他心心念念著讓人好好給他道歉,昨夜一夜累死了。
夢了一晚上騎馬。
才不是在馬上顛了一晚上。
嘿,那個誰,騎馬騎得真好。
他這個師父教得真好。
就是她是太子的人,還耍他。
昂了昂頭,胤禔問道:“那個誰......賈......小白呢。”
回話的大宮女想起了什麼,臉色白了一瞬,她不知道大阿哥究竟知不知道太子的事。
但這件事肯定不能從她的口中說出。
“啟稟大阿哥,姑娘不在殿內,已經外出了。”
胤禔深吸一口氣,冷哼一聲。
氣急之下,轉身快步就要離開,還沒走到大門,又氣勢洶洶地走回來:“你告訴她,本阿哥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胤禔撂下狠話就走。
本來想去騎馬的,現在全然沒了心情,又怕做夢。繼續夢到在馬背上顛簸。
他痛苦地說出了若是惠妃知道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的一句話。
“走,回去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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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所居住的乾清宮偏殿,現如今已經封閉了起來。
帝王太皇太後,還有太後,都不知所蹤。
想必是在商討就太子出天花一事該要怎麼處理,太子又是怎麼患上的天花。
憑借容白在行宮時候聽到的關於太子的美譽,又憑昨日的一麵之緣,容白不認為太子是會輕易中計的人。
更何況天花何其危險,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患上天花和除掉她這個“人”,對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來說,實在是得不償失。
宮殿巍峨,大廳之中,一片空曠,沒有任何人聲。
明黃色是整個宮殿之中最耀眼的顏色。
皇權的象征無處不在。
蒼穹之上絢爛的陽光透過屏風,儘數照射在宮殿之中。
容白提起裙擺,跪在正中間,背脊挺得筆直。
綠色的裙子壓在猩紅的地毯上,在陽光的極度照射之下,形成了極致的白與黑。
康熙壓抑著怒火,走進殿中的時候,這個景色在光與暗的折射之中進入他的眼睛。
“賈容春。”
他叫著容白的名。
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威壓,康熙隻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關乎皇權的傾軋,就已經展露得淋漓儘致。
或是生或是死,隻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間。
“是,參見皇上。”
容白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地行禮。
康熙剛剛看過胤礽,他有多麼地想要親自照料這個孩子,太皇太後就有多麼地堅決反對。
他一手看顧長大,培養出來的繼位者,現在前途不明地躺在病床之上,隻能在彆處休養。
他有多少怒火,就多麼的遷怒容白這個從誕生開始就被保證的“庇佑之人。”
“太子出痘,你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容白抬頭看著康熙,他正值盛年,疼愛自己的兒子,也擔心未來的接班人。
容白在等待他的時候,西洋鐘一下一下地敲響著,與她的心跳一樣的節奏。
她跪在冰冷的殿中,卻越發的清醒。
即便是現在這樣的局麵,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那她也必定不會將決定自己的主動權交給彆人之手。
——是生抑或者死,一線生機,她自己來爭取。
很少有人敢直麵康熙了,康熙也是第一次見,那個被他下意識就討厭的女孩長到了這麼大。
被太皇太後養得很好。
可這一種驚訝隨著容白說的話,讓他逐漸開始思考容白話中的意思。
“皇上,既然法師說,奴才的福氣足以庇佑太子殿下平安順遂,那您何故遷怒奴才?”
容白十分鎮定與平和。
“太子出痘,高燒未退!”
“足可以見你這個福氣庇佑太子的名聲,沽名釣譽!”
“賈家罪該萬死。”
容白即便不喜歡賈家的風氣,也想就著這個話說一句,賈家實在冤枉。
——畢竟賈家隻傳出來了賈寶玉有通靈寶玉在身,她這個“有福之人”是康熙寶華殿裡的法師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