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一時陷入了沉默,謝絨沒想到那個機器狗會突然做出這個動作來。一時之間,在極端害怕中頭腦都懵了一下。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屏幕前那隻機器狗的影子還在黑暗中,謝絨被穿過屏幕的眼神盯著,呼吸仿佛被扼緊了一樣。
最讓他恐懼的是,除了他,好像沒有一個人能看見那隻機器小狗。
就連兩位道長也看不見!
那隻狗好像隻是為了讓他發現一樣。
隻是還不等他再繼續多想,胸口的符紙在滾燙之後卻緩緩地平息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重新恢複正常,那隻小狗像是隻是和他打一聲招呼一樣,在搖了搖尾巴後就消失不見。
彈幕依舊閃爍著,剛才的一切就像是幻覺一樣。如果不是謝絨抓緊了自己脖子上的符籙,也許也會懷疑。
可是現在,他確定剛才不是幻覺。
就在謝絨這樣想著時,迅速回過神來,臉色難看的看向屏幕。視頻裡的場景還停留在揭開棺槨後空無一人的畫麵上,然而下一秒,屏幕那頭的視頻就像是斷了線一樣,突然彈了出去。
不隻是他,許多人都被彈出了直播間,不能再繼續觀看。
“雲溪度假村”的直播間一動不動,網友們滿臉茫然。
“這是怎麼了?”
“不是什麼都沒有嗎?”彈幕上有些疑惑。
然而首頁的板塊卻像是出故障了一樣,變成了一片黑屏。
謝絨皺了皺眉,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疑惑,他記憶中書裡完全沒有這一段。
開棺空屍。
賀厭的怨靈小狗為什麼會在那裡?
不對,那真的是之前他房間裡的那個掃地機器人怨靈嗎?
還是賀厭……本身?
心裡這個念頭冒出來,叫他悚然一驚,不自覺地握緊了紅繩。
可叫謝絨疑惑的是,如果是賀厭本人,為什麼會衝他搖尾巴?
這是什麼意思?
心裡詭異之下,謝絨遲疑了一下,還是在網上搜索。
“小狗搖尾巴是什麼意思?”
軟件上立刻給出了回複:“——家裡的寵物搖尾巴是在向您表示高興。”
“說明狗狗很興奮。”
很興奮?
謝絨猝不及防之下臉色白了一下,是因為要拿他開刀了,所以很興奮嗎?
剛才的視頻不止沒有讓謝絨感到安心,反而讓他有種——賀厭在向他發布死亡預告的感覺。
唇上被死死咬住,他下意識地拿起了手機,思考著應該怎麼辦。
……
還在度假村裡的張古也沒有想到那幾個主播會真的突然推開棺槨,更令他們沒想到的是——裡麵居然什麼人也沒有。
賀厭人呢?
他們分明是看著趕屍派用秘法將賀厭下葬的,棺槨裡不可能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是泥石流的緣故,將棺槨從墳地裡衝了出來,裡麵的屍體在衝到河床之前就因為顛簸被甩出去了?
這個答案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讓這次進山的難度更上了一層。度假村麵積並不小,更何況還有些沒有被開發的山林,誰知道屍體被衝到了哪裡去。要在一座被泥水衝刷過的大山裡找一具屍體,無異於海底撈針。
兩人倒是沒想到賀厭的屍體會自己生變,畢竟當初趕屍派對屍體上的封印大家都看在眼裡,那屍體已經被封死,絕不可能出事。
現在也隻可能是泥石流或者是人為盜走了屍體。
現在棺槨被推開,做法被強行打斷,兩人咽下喉嚨裡的血水。腦海裡在排除屍變的可能後,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去目光看向了身後那幾個年輕人。
那來自湘西一派的趕屍咒術即使是他們幾個也不敢輕易觸碰,這幾個普通人親自碰了棺槨居然沒事?
張古目光審視地看著那幾個主播。
然而下一秒,剛才推開棺槨還笑嘻嘻的主播這時候就忽然驚叫了一聲。
“我的手怎麼了?”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那個驚叫的主播手臂慢慢變成了青白色,不過短短一分鐘時間,手上的血管就好像被抽乾一樣,緩緩地乾癟下去。
眼看著整隻手要廢掉,張古臉色一變,迅速出手截止住了那個主播胳膊上的脈絡,將咒印的惡化逼在了手腕一處。
那個眼看著驚變發生的主播第一次見到這麼詭異的事情,在被張古握住手腕之後,閉上了眼睛就暈了過去。
而其他人則驟然清醒,驚惶的看著這一幕。
“看來得趕快給趕屍的那邊打電話了。”
師弟看著旁邊幾人歎了口氣,徒手觸碰棺槨上的咒印,如果不儘快解開咒術,恐怕就會變成活屍。
這次驚變來的猝不及防,那幾個主播恐怕也要出事。
棺槨停留在河床上,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不可能發生的屍變其實已經發生了。怨氣迷心,饒是張古也被騙,沒有發現不對。
賀厭察覺到度假村的棺槨和自己的聯係,微微挑了挑眉,收回了搖尾巴的怨靈。
不過,在泥塑的小狗機器人化為黑霧回來時,察覺到小狗機器人身上的氣息,賀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城南的方向。
好像找到那個人了。
受本體喜歡謝絨身上玫瑰花味的影響,小狗在察覺到歡愉的氣息之後,也被影響著做出了符合心意的舉動,衝著遠在屏幕那頭的輪椅青年搖尾巴表達了自己的歡喜。
賀厭:……
嘖,雖然不喜歡自己的怨氣和自己爭寵的感覺,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拍了拍機器人腦袋。
“做得好。”
怨靈感覺到本體的嘉獎,眼中紅光閃爍了一瞬,定位出了謝絨的具體位置。
怨靈眼睛上的屏幕裡雪花“滋滋了兩聲,在艱難地搜索中,終於顯示出了謝絨現在所在的酒店。
“——尚榮酒店。”
透過屏幕仿佛也能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溫暖氣味,叫賀厭喉頭微微滾動了一下,這時候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對方。
賀厭看了眼機器狗,想著:他給對方的禮物,他應該會喜歡的吧?
謝絨不知道賀厭神經病的居然會把那個詭異的撞邪當做是禮物。首頁的直播黑了一天一夜,謝絨也心神不寧,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來。
好在,在昨天的意外之後居然再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謝絨也說不上是提起口氣,還是鬆口氣。但是昨晚的經曆還在眼前,謝絨也不能自欺欺人。
厲鬼已經盯上他了……
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不是搬出來之後一切就結束了,賀厭還是知道了他。
謝絨半閉著眼睛,他本來是想要去找兩位道長的,但是雲溪度假村路還沒有通行,他坐著輪椅行動不便,就算想去也有心無力。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和昨晚的直播有關係,兩位道長的微信也打不通了。
在聯係不到兩位道長的情況下,謝絨微微皺了皺眉,隻能暫時先在原地等著。好在他還有符籙,昨天晚上隻是發燙提醒了他,並沒有被燒毀。
謝絨握緊手,然而就在這時候卻好像要存心驚嚇他一樣,桌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叮鈴鈴”的聲音不停的在耳邊震動著,謝絨皺眉拿起手機來,就看到了聞折燃的名字。
他怎麼會打電話給他?
熟悉的名字不停的在屏幕上跳動著,謝絨抿了抿唇,重新將電話放了回去。
一分鐘後,還在響動的電話果然停止了。隻是“滴”的一聲,沒過多久一條短信發在了他手機上。
謝絨遲疑了半天,最終還是拿起來看了眼。
“身體怎麼樣了?”
熟悉的冷淡口吻出現在屏幕上,叫謝絨一瞬間有些愧疚。
聞折燃好像是真的把他當朋友了……
……
聞折燃在實驗室裡加了兩天班,今天休息時間才打給了謝絨,隻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忙,沒有接到電話。
他微微皺了皺眉,在旁邊其他幾個組員都打招呼離開之後看向手機。
或許是平常待人接物並不熱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在加完班後還想起對方。
當初晚上有關謝絨的那個夢再次浮現上來,叫他微微閉了閉眼,總覺得夢裡有什麼沒想起來。
按理說隻是一個夢而已,沒想起來就算了,但是聞折燃卻莫名的在意。
那個假神棍給的護神香一點作用也沒有,聞折燃按了按眉心,打算用完之後就刪了那個神棍。手機攥緊在掌心,青年靠在櫃子旁在指尖顫動了一下後才回過神來看向手機。
——謝絨回了消息給他。
隻是他點開短信之後卻隻是看見了一片亂碼。
這是什麼意思?
信號不好?
短信上全是往常電腦被病毒攻擊一樣的亂七八糟的字符,密密麻麻的排列了一整行。
聞折燃剛要疑問,這時候另一邊就傳來了叫他的聲音。
“聞哥,門口好像有人找你。”
外麵的聲音緊促,好像有些著急,他壓下心思,隻好先收了手機出去。他以為是送外賣的或者什麼人過來,結果走到門口之後卻有些意外。
居然是賀家人。
聞折燃微微皺眉看著麵前的管家。
老管家負責處理賀家除了公司之外的一切事情,在見到他之後拿出東西來。
“聞先生,這是少爺之前放在保險櫃裡的東西,我們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漏掉了這個,所以給你送過來。”
聞折燃有些意外。
漏掉的遺物為什麼會送來給他?
他看向老管家,就見對方點了點頭:“這應該是賀少爺留給您的。”
隻思索了一下,聞折燃就伸手接過保險盒,疑惑裡麵是什麼東西。
他和賀厭青梅竹馬,老管家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看著聞折燃的表情歎了口氣。
“少爺已經走了三個月了,這也是他唯一剩下來的東西了。”
當初賀厭的喪事有些問題,很多東西就地都被燒了,隻有保險櫃裡的這個留了下來。
在老管家說完之後聞折燃才開口:“我會保管好的。”
老管家欣慰的點了點頭,這才放心。
在送走對方之後,聞折燃才看向手裡的東西。保險盒是密碼製的,不知道密碼無法打開。
他拿著東西回了辦公室之後,在盒子上撥弄了兩下,倒不是他知道什麼彆人不知道的賀厭的秘密,而是賀厭從小到大都一直用的這個密碼,從來沒有變過。
“99999”
幾個數字被撥弄到原位,隨著“哢嚓”一聲,保險盒被打開,聞折燃看向裡麵的東西。
賀厭性情古怪,喜好從來都和彆人不一樣,聞折燃想著裡麵什麼東西都有可能,也做好了意料之外的準備,隻是他在看到盒子裡的物品之後還是皺了下眉。
盒子裡居然是一張照片。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照片旁邊的日期上寫的是——幾個月後的日期。
這是一張幾個月後的照片?
怎麼可能?
聞折燃下意識地不相信,隻是在拿起照片之後,卻瞳孔驟然一縮。
這張照片上周圍的人他都很熟悉,都是他身邊日常接觸的人。但是站在他們中間的人卻不是自己,而是……賀厭?
已經死了三個多月,屍體都已經下葬的賀厭?
日期超前的照片上詭異的場景叫人不寒而栗,即使是聞折燃也有些不適。如果這張照片是惡搞的P圖,未免太過分了些。
隻是,這是老管家送來的東西,那個老人好像沒必要和他開這樣的玩笑。
聞折燃拿著照片半天沒有說話。
這時候旁邊取完外賣回來的同事走過來看了眼。
>